第六十一回 烈士血溅龙王洞 壮士夜宿齐寿山64(1 / 2)
7月18日,国民党溃军与当地反动政府相互勾结,在徽县成立了“党政军联防委员会”,企图阻挡解放军南下。同时,对徽县地下党开始了疯狂镇压,仅7、8两月,国民党对榆树、伏家镇、栗川一带连续进行了3次围剿,杀害地下党和进步群众几十人。他们把伏家镇一带划为特区,派军警驻扎,四处设立哨卡,以防止共产党游击队的活动。
在气势汹汹的敌人面前,县工委领导党的地下组织与敌人进行了坚苦卓绝的斗争。
月底,按照县工委的决定,吴福海和荔督堂带领游击队仍在榆树、伏镇、栗川一带进行游击活动,庙沟峡一仗消灭伪保安团1个分队,缴获大量枪支弹药。8月5日凌晨,敌人企图报复,悄悄向下沟村扑来。
当日下沟村自卫队正巧石牛儿放哨,待他发现敌人时已经来不及通知村民了,只好朝天放了一枪,钻进树林向上沟村求救。
枪声惊动了还在睡梦中的人们,吴江海翻身坐起,听见村外人声嚷嚷,他下意识的觉察到敌人来了,赶紧叫醒侄儿,向门外跑去。
“大伯,敌人来了,快开门。”还未跑到大门口就听到门外柳絮絮急促地叫门声。
吴江海打开大门,柳絮絮一手拉上利利,“快跑。”三人迅速穿过巷道向村后跑去。
跑出巷道不远,二妞和三妞搀着他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迎面跑了过来。“他大爹,你们咋还没出村呀,当兵的已经把村后堵起来了。”
几个人又折回向前村跑。
村外响起了敌人的喊叫声:“下沟村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国军包围了,现在全部到魏家大院来听我们长官训话,逃跑躲藏者,一旦抓住格杀勿论。”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村里走来,明显是奔魏家大院来了。
“快跑,这里危险。”柳絮絮拉着二妞妈的手,又要往后村跑。
“来不及了。”不知啥时候二夫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拽着二妞妈急促地说:“大叔、絮絮,快跟我来。”五人跟着二夫人跑进魏家大院直奔北房。
“咣当”一声,二夫人关了房门,迅速推开被子,掀起褥子,揭起炕席,抽掉两块木板露出一个洞来,低声说:“快下去。”
就在此时,有人已经进了院,并且高声说:“屋里的人听好了,都出来吧,丁参谋有话说。”
“谁呀,大惊小怪的,天还没有亮,吵、吵啥呢?你们一天到晚不是批就是斗,要不要人活了?”屋子里二夫人唠唠叨叨的,过了好一会儿,“咣当”一声门开了,二夫人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素装,极不情愿地出现在屋门口。
“是二嫂啊,打扰了。”院子里一位年轻军官彬彬有礼,低头哈腰,心平气和地说。
“你谁呀?清晨八早的,带了这么多人来搅得四邻不安。谁是你二嫂?”二夫人站在屋门口赤脚撒着一双红绣鞋,睡眼朦胧,娇姹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先给二嫂陪个不是,办完公事兄弟马上就走。”被称作丁参谋的年轻军官弯腰向二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没待他直起身来,“呯”的一声,二夫人已经进屋并且关上了屋门。
军官一声冷笑转身站在屋门口厉声说:“把所有人都带进院子里来。”
门外大批村民被当兵的押进魏家大院,全村几百人站了满满一院,看来跑出村的人没有几个。
一个身背公文挎包的军人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来大声说:“这纸上的人都是你们下沟村里的人,我念到谁请谁出来站到这边来,我们丁参谋有话要问。”他用手指了指东房屋的廊檐下,又厉声说道:“你们要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否则格杀勿论。”说完后大声念道:“吴福海。”没有动静。
“吴江海。”没有动静。
“石牛儿。”还是没有动静。
“柳...”这军人一口气念完了所有要抓捕的人员名单,结果没有任何动静。
丁参谋嘿嘿一笑说:“怎么啦?都跑了?”说着话忽然脸色一变厉声说道:“给我吊起几个来,问问人到底藏哪了?不说往死里打。告诉外面的弟兄继续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一群当兵的立即冲向人群,大声喊道:“说,人藏在哪?说不说?”接着是“啪啪”的掌声和“啊啊”地叫喊声。
所有的人为之一振,大家低着头,四处寻找他们点名要抓的人,可谁都没有看到。
背公文包的军人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说不说?别给脸不要脸,逼我动手。”
人群中有人怯生生地说:“长官,人确实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不知道呀。”
“是啊,我们不知道呀”大伙异口同声地说。
“不知道,给我吊起来狠狠地打,看知道不知道。”背公文包的军人气急败坏地说。
几名军人再次冲向人群,不容分说抓过站在前面的三个村民,十分熟练地捆绑起来。“说不说,他们藏在哪里?”背公文包的军人厉声问。
“我们真的不知道,饶了我们吧,长官饶了我们吧。”三个村民同时哀求。
“吊起来往死里打。”
门口的那颗枣树上立马就吊起了三个村民,接着就是皮带、枪托的抽打声和撕心裂肺地叫喊声。
丁参谋带着几名军人在围着的村民周围来回走了好几趟,不言不语,眼色阴沉。对几名村民的叫喊声、求饶声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丝毫没有在意,最后带着人开始在大院的每间房子里搜查。
南房炕上的被子没有叠,两个枕头整齐的摆在炕上,显然是有人睡过。一名军人伸手朝被窝里一摸,说:“丁参谋,这里的人离开不久,被窝里还暖烘烘的。”
几个人从南房出来上了东房廊檐,在耳房搜查完后来到主房。这是吴家大院最大最气派的房子,一直由农会占着没住人。丁参谋抬腿跨过门槛,走进屋里却马上又退了出来,仔细打量起这一门槛来。
这是一个大而很讲究的门槛,大概是红梨木的,木质坚硬,木纹清晰,通体泛着红色,红光闪闪,站到这里就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三朵水灵灵的木莲花精雕在门槛的中间,活灵活现,与两面雕刻精致的门框、门扇互为一体,优雅美观。
门槛原指门下的横木,乡下人盖房对门槛是很有讲究的。中国传统住宅的房门入口处必有门槛,它就像一堵墙,将住宅与外界分隔开来,对阻挡外部不利因素及防止财气外泄均有一定作用,对住宅风水颇为重要。安放门槛需要注意的是:门槛的颜色要与大门的颜色互相配合,相辅相成,主和。和生利,万事兴。门槛需谨防断裂,门槛断裂,便如同屋中大梁断裂一样,主凶。凶生恶,血腥灾。门槛完整则宅气顺畅,人财两旺。
丁参谋再次迈过门槛走进屋里,屋里除了炕柜、炕桌、木桌、木椅外,再没有其它摆设,炕上光秃秃的只有一片席垫,一股说不出的腐臭味扑鼻而来,他马上又退出屋去。几个人再次来在北屋。“嫂子,又打扰你了。”望着半躺半睡的二夫人丁参谋温和地说。
“你到底是谁呀?我们认识吗?”二夫人满眼诧异地问。
丁参谋朝门外摆了摆手,几个随从军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临来时三姨太让带她向二姐问个好,本来她嚷着要跟我一起来的,怎奈行军打仗又黑天瞎火的不方便,所以没有来。我是她朋友丁浩。”丁参谋自我介绍。
二夫人这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军人,三十左右年纪,中等个头,不胖不瘦,白白净净,长的到是干散利落。“她现在咋样?在干啥?过的好吗?”
“好着哩,一天到晚除了打牌就是花草鱼虫,还能干啥。”丁浩此时坐在木椅上,一幅沾沾自喜的样子,好想他对这里很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这骚狐狸,男人死了才几天就另有新欢。”二夫人心里暗暗地骂着,嘴里却说:“有福人啥时也是有福人,那像我被人家三天两头揪出去批斗,逼着要交出粮食,交出钱财。你看看这魏家大院除了几间破房子还有啥?这日子咋过呀。”说着便爬在炕上呜咽起来。
“嫂子别太难过,兄弟这次就是给你报仇雪恨来了,这些穷小子不狠狠地杀一批教训教训,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半斤八两。闹革命,翻身做主,想的美,做梦去吧。”丁浩咬牙切齿地说完后,略一停动忽然问:“南房屋里住的是啥人?”
“吴江海和他侄儿利利。”二夫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们怎么住进魏家?”
“还不是游击队安排的,都住进来好几个月了,我赶了好几次也赶不走。他们说了,如果再赶的话让我搬出魏家大院。怎么,吴江海被你给抓住了吗?”二夫人话头一转问。
“没有,一个也没有抓着,这些人一有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阵沉默后,丁浩又说:“来时三姨太要我问你带些钱财回去,现在生意做不成了,她的开销大,没了经济来源,快揭不开锅了。”
“向我要钱,我哪有呀。”
“有,三姨太说了,家里有钱。”
“哪里有?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跟我来。”
正说着门外有人喊:“报告。”
“进来。”
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了,一个男孩扑进来,“二妈”叫了一声,紧接着“哇”地一声哭开了。
二夫人跳下炕,一边替孩子擦眼泪一边气呼呼地说:“有啥事冲我来,别欺负我家孩子。”
“我们以为这孩子就是要抓的吴利呢,对不起呀。”进来的一名军人赔笑着说。
丁浩站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正打在那人脸上,这位军人一声不吭,举手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出了门。
“走吧二嫂,看看去。”说着话抱起男孩出了门。
院子里黑压压的全是人,丁浩抱着孩子在北房廊檐上拐了一个直角,径直走到东房主房门前停下来。他放下孩子,朝后面跟来的二夫人说:“东西就在这里。”说着话,一手搭在门槛上,在三朵莲花上摸索,最后手在中间的一朵莲花上停下来。二夫人清楚地看到,这朵莲花比两边的两朵小多了,一只手掌按上去恰好按在这朵莲花的两片花瓣之间,好像一个开关,用力一扭,“啪”的一声,门槛被打开了,里面全是黄橙橙的金条。
几百双双眼睛霎时全射向这些金条,就连被捆绑悬吊在大枣树上的三个人,居高临下,眼睛也瞪的像铜铃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门槛中金光闪闪的金条,这一刻他们似乎忘了自己已经是性命难保之人。
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啊”地叫了一声。
丁浩也傻了眼,来时三姨太只告诉他家里门槛中藏有金条,是魏满仓给儿子留下的,说是将来给儿子出国留学时用的盘缠,没想到竟有这么多,回去后拿出一部分孝敬长官,最起码升我一个中校大校干干,我丁浩福大命大,财色双收。这家伙眉开眼笑,盛气凌人,好像已经做上了大官似的,岂不知这些金条正是他的追命鬼。
看着满门槛的金条,丁浩洋洋得意地说:“看看,你看看,这是啥?我说你家有钱吗,都到这时候了还藏着噎着干啥哩。三姨太用不了这么多,可部队上正缺钱,这兵荒马乱的,你看看我这些弟兄,缺吃少穿的,正犯愁着哩,就算是借你们魏家的钱了,这些金条暂做军用,以后再还。来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收起来。”丁浩高声喊着,眼中露出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