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吴天亮兵发榆树 荔督堂设计除恶58（1 / 2）
安寿山他们三人的葬礼是在游击队成立后的第三天举行的。这天，游击队全体人员列队出发，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将三人棺材用马车拉着运往伐木场墓地。一路上杨大年的媳妇拖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在好几个妇女的搀扶下，紧紧的跟在棺材后面，哭的死去活来。关娃子的妹妹关灵芝与史老二的女儿燕燕相依相偎，也哭的像个泪人儿似得，跟在杨大年媳妇身后。安寿山是外地人，当地没有亲人。三人的棺材是用柏木板材做的，木质坚硬而细腻，这是当地人最讲究做寿棺的木料。
上沟村、下沟村、柳树滩、鹅嘴头村子里的人问讯赶来了不少。范大有也来了，此人原本是鹅嘴头村子里的人，只因那年土匪头子张毛毛一死，儿子张宝六亲不认，柳水水卷了不少老土匪遗留下的钱财，偷偷溜出山寨回到柳家庄，旧情不忘又与范大有结合，破镜重圆。那范大有家境本就十分贫寒，几乎一无所有，大半辈子了还没娶上媳妇，于是干脆弃家做了柳家的上门女婿。如今的范大有可不比往日，是柳家庄有名的财主。刘进、吴天吉和魏林林进驻柳家庄建设红村子初期，受到此人百般阻绕，后在全村人的压力和工作队的震慑之下主动配合工作，积极参加工作队开展的一切活动，带头捐粮、捐款、捐物，被群众视为开明人士。
墓地面积不大，紧靠山下运输木头的马路，周围树木参天，山花烂漫。三座坟呈东西向并列排在一起。吴福海指挥着李旦、张强等几个战士，将棺材抬下车，在事先打好的坟前摆正安放好之后，大声喊道：“押上来。”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雷，震得四山嗡嗡作响，待周围群众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柳树儿和赵灵儿带着六名战士，将何二、李结巴和一名警察五花大绑着推进坟地，跪在坟前。那何二后背伤势严重，跪地后又立即跌翻在地，因为双手被绑没有扶衬，跌翻倒地后脸部着地，大概是背部疼痛难忍，不时发出“啊啊”的嚎叫声。
吴福海拔出手枪，“叭﹗”朝天就是一枪，紧接着厉声说：“拉出去枪毙。”
三人鬼哭狼嚎的被柳树儿他们几乎是提起来拉出了墓地。不大一会在墓地附近传来了“叭叭”几声枪响。
当坟上的一切结束之后，吴福海带领一、二、三小队游击队员急匆匆的向榆树镇方向奔去。柳树儿则带领骑兵队和魏林林与要准备回家的伐木场工人领着杨大年的媳妇、儿女和关灵芝、燕燕以及好多群众也离开了坟地。人们怀着沉重的心情下了山，当好多人回头再望故人最后一眼的时候，猛然间看见了坟地上纹丝不动地跪着一个人，有人大声说：“你们看，坟上跪着的那个人是李结巴。”
吴天亮兄弟和刘进、吴顺在游击队成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便离开了伐木场，三人在吴顺的带领下，直奔榆树镇。
这是游击队成立后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吴天亮他们几个特别重视，当天晚上，吴天亮、刘进、吴福海等人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宿，反反复复研究了行动方案，最后决定由吴天亮带人先进榆树镇摸情况，吴有福带人处理完丧葬事宜后，率领一、二、三小队赶往榆树镇与吴天亮等人汇合，根据情况部署作战行动，柳树儿则率领骑兵队留守伐木场。
伐木场距榆树镇大约三十里路程，四人到镇上时已是午后农民上地干活的时候了。偏僻小镇，不是逢集就没有多少人，几家小店，卖些山货，有核桃、大枣、栗子，还有黄花、木耳等，货真价实，可惜大街上稀稀拉拉，寥寥数人，无人光顾。
四人很快从西街走到东街，这里的人多了一些，拐过弯，一座很讲究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看此处府第幽幽清雅，朱红的大门透着一股沧桑古补的气息，门外卧石狮两只，门上有门楼，勾心斗角，飞阁流丹。一排排青瓦楼角，雕刻着传说中的八仙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在夕阳的照射下有说不出的神秘。门楼左右两侧各悬挂一块木板，一块上写榆树镇镇公所，另一块上写榆树镇自卫队。门楼上有人站岗，大概是站得久了，塔拉着脑袋，两手紧紧地抱在胸前，一幅似睡非睡的样子。
“这里就是镇公所和自卫队所在地，我去过两次，院子不大，东、西、北三面房，北面是乡公所，东面是自卫队。乡公所平时只有五六个人，自卫队本来有六十多个人，平时在队部的最多也就是二十多个，其他人员在家干活，如遇训练、上边来人检查或者执行任务时，人员才能到齐。他们年年搞训练，人人有枪支，个个会打枪，好多人还是猎户出身，枪法很准，属于半工半农性质。”吴顺边走边说。
吴天亮透着半开的门扇向里望去，一条直直的小路将大院分成东西两半，西房大概有五六间，房前有几棵银杏树，长得枝繁叶茂，上面结的银杏果一股一股的塑疙瘩，有好几股伸到院外，树枝沉担担的压在墙上。北房看不清到底是几间，只能看到长度与东西房子相当，是互相对应的两排。房子建造是马鞍架，红柱子，青砖绿瓦，很是讲究。廊檐很宽，里面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
四人走过乡公所，迎面一家饭店，店门敞开，店主人靠墙坐在门前一张小木凳上打瞌睡。
吴顺说：“这是镇上最好的一家面馆，进去吃碗面吧。”
听见有人来，本来坐着的店主人呼一下子站起来，满脸堆笑，温和地说：“几位请，请里面坐。”说着话，微微躬了一下腰，伸出一只手来，“请。”将四人迎进店内。
店内整洁亮堂，几张一色的八仙桌，一色的长条木凳，擦得干干净净，摆的整整齐齐。
看着客人坐定以后，店主人依旧满脸堆笑地问：“几位是吃面呢还是炒菜？”说完后，眼睛一直看着吴天亮等待回答。
吴天亮说：“吃面吧，都这时候了，我们还没吃饭，已经很饿了，吃面简单一些。”
“来四碗棒棒面，再炒一个青椒辣子。”吴顺说完后又对吴天亮说：“这家面馆的拿手面就是棒棒面，不但面道筋，有嚼头，而且色味俱佳，很有名气。”
“过奖了，过奖了。”店主人显然十分高兴，连连抱拳施礼。一边转头向内厨喊道：“一个青椒辣子，四碗棒棒面，准备好了我来炒。”一边对吴天亮等人说：“我家面馆在先父手里就在江洛镇开了十多年，后来我只身出来闯荡，流落此地又干起了本行，一干就是十多年。棒棒面是江洛一带的名吃，味道纯正，劲道十足，是地道的原味原汁，几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说完提起桌上茶壶，到了四碗茶水，端到每人面前，“客官慢用。”说着话走向后厨去了。
四人不但饿了，更是渴了，几乎同时端起了碗，也不顾烫着，慢慢地把嘴贴在碗边吸着喝起茶来。
刘进说：“这小镇上到是清净，漫山遍野树木葱葱，花团锦绣。大街上青石铺路，小桥流水，看起来到是一块祥和之地呀。”
“那可不一定，咱门的渭河水面平静不，可水底下不一定静，说不定下面暗流涌动，翻江倒海呢。”吴天吉插话说。
吴天亮刚喝了一口茶，听见兄弟说话，笑呵呵地接上说：“行啊天吉，这几个月没有白跟刘进，长见识了，连说话都文绉绉的，不错，很不错。”
“看哥说的，跟啥人学啥艺，再跟几个月，说不定刘进的家传鞭杆我也能学上几手，那像你，根本就没有把兄弟放在心里。”天吉努着嘴假装一副生气的样子。
“说的也是，小弟自小是二弟照看大的，作为大哥我对不起他。”吴天亮心里想着，疼爱的看着兄弟，十六七的人了，长的白白净净，干散麻利，虽然有些清瘦，但一副朝气蓬勃，生龙活虎，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多像当年刚刚踏入社会的自己啊，正想得入神，“饭来了。”随着喊声，店老板双手端着一只木盘，放在饭桌上，里面是一盘菜两碗面，后面紧跟着店小二双手端着同样的一只木盘，里面是两碗面。
“让几位久等了。”店老板说着话，先将一盘菜从木盘里端到木桌上，然后又端起一碗面双手给吴天亮递了过来。
吴天亮站起来伸出双手接过碗连声说：“谢谢，谢谢了。”
店老板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从木盘中一碗又一碗的把饭分别递到吴顺、刘进、吴天吉手中，然后又从木盘中取出四双竹筷递给四人，这才站到一边很温和的说：“请吃饭吧，都到这时候了，四位一定饿了。”
吴天亮他们的确饿了，也不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起面来。
看着四人吃饭，店主人便在他们对面的木条凳上做了下来，过了一小回儿，便朝后厨喊道：“小二，上四碗汤来。”
“就来。”店小二在后厨答应。
忽然店门外有人大声喊道：“江老板，来碗棒棒面，饿死我了。”接着冒冒失失地闯进两个带枪的人来。
吴天亮几个见状大吃一惊，吴顺和店老板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只见店老板抿嘴一笑说：“荔队长，这么风急火燎的咋了啥？出啥事了？到现在连饭也顾不上吃。”说着话伸手让座。
被称为荔队长的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木凳上说：“别提了，狗日的李歪求昨晚把人家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给糟蹋了，全村人从早上闹到现在，自卫队也制止不了，现在李队长去了，我才有空回来吃碗面。”
店小二从后厨端来四碗面汤，往桌子上一放，很客气地说：“客官请慢用。”说完转过头又说：“荔队长先喝茶歇歇，饭马上就好。”
一起来的人择下背着的枪斜立在后背的土墙上，顺势也坐在木凳上说：“小二放麻利点，荔队长饿坏了。”
吴天亮端起汤一边喝一边打量来人，大脸盘，络腮胡，中等身材，壮壮实实，说话高门大嗓，行动无拘无束放荡不羁，豪气冲天，不禁暗暗敬佩。
荔督堂原本土匪出身，县长刘中仁用他当镇自卫队副，以匪管匪。
他现在完全不干非法的事情了，而且办事公道，在群众中很有威信，已被发展为中共地下党员。吴天亮早已从工委那里知道此人，但没见过面。
荔督堂就是冲着四人来的，小小榆树镇来了四位不速之客显眼的很，刚从唐家湾回到镇公所的荔督堂还没等喘口气，就有人来报，说是镇上来了四个人形迹可疑，现正在江家饭店吃饭，于是借口吃饭，急急忙忙赶来饭店。
见来人时不时的打量自己，荔督堂嘿嘿一笑说：“几位兄弟面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
吴天亮也是嘿嘿一笑说：“不是，我们三个是从天水来的，做土特产生意。”说着话又指着吴顺说：“这位兄弟是本地人，是我们特地请来的向导。”
“哦。”荔督堂把目光又转向吴顺。
吴天亮突然问：“你是荔督堂队长？”
“我是荔督堂。”说完面带诧异地问：“你是？”
“我叫吴天亮，这是兄弟吴天吉，侄儿刘进。”吴天亮回答后又说：“去徽县路过伏家镇时，有位朋友介绍说如果去榆树镇，让我一定来拜见你，说你一定会帮我们大忙的。”
荔督堂问：“你那朋友是？”
“山炯堂。”
“山镇长呀，他现在好吗？”
“好得很，一帆风顺，自由自在，平平安安。”
“那就好，平安是福。”荔督堂说着话转过头对江老板说：“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在榆树镇不能不喝一杯。”
“里面请，里面安静没人打扰。”江老板说着话把众人领到后院。
后院不大，是座小小的四合院，收拾得干净整洁，花草鱼虫，假山奇石，廊檐下、院子里摆的满满的，很是优雅清静。
几个人在上房屋坐定后，江老板说：“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几位能在这偏僻小镇相会，实在难得，鄙店也是满堂生辉呀。”说着话给每人重新换上茶水，然后又说：“各位先喝茶慢慢聊，我去炒几个菜来，咱们高兴高兴。”说罢退出门去。
“你去队部一下，看看李队长那里有没有事，顺便打听一下唐家湾的事处理的咋样了，咱俩匆匆忙忙出来，我总觉得不放心。”荔督堂对随从的自卫队员说。
“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