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巧安排两镇救人 互埋怨各怀鬼胎47（1 / 2）
吴天亮回到家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虎虎几天不见爹爹，高兴的手舞足蹈，吴天亮抱起侄娃子左轮右转，掌在手心，举过头顶，逗得虎虎“咯咯”大笑，之后，又将一袋子酥糖塞到孩子手里。
虎虎拿着酥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说到三阳川的酥糖，那可是一绝，独一无二。每到逢年过节，好多生意人都会做酥糖，腊月里做的酥糖叫灶糖，是专门用来祭灶神的，用白面（小麦面）或者糜面还有的加上少许黄豆面（大豆面）搅拌均匀后馓到锅里，待煮熟后放进酒曲然后装在盆子里发酵，待发酵好了以后加工成各种形状的糖块，手艺好的还能加工成龙须糖、人物、动物造型糖等各式各样，吃起来酥甜可口，香味溢人。至今，三阳川的酥糖在天水市大街小巷依然可见，是城里人特别是孩子们休闲时喜欢吃的小食品。
晚饭后，吴天亮来到吴成家，大门虚掩着，院子里黑漆漆的，“五哥在家吗？”他一进大门问。
“在哩，是天亮吗？快进屋。”说着话“叭嗒”一声，吴成打着了火镰（一种打火用的工具），然后点燃了小煤油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吴天亮进了屋，虽然灯光昏暗，但依然可以看出屋内干净、整齐，温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单身汉的房间。
“你坐这。”吴成指着木桌旁的木椅然后自己坐在另一把木椅上。接着说：“六弟晚上来访一定有事？”
“是这样的......”吴天亮开门见山将救人的计划细细地说了一遍。
“行，这办法一定能行，我去没问题。这两天我正捉摸着如何救人呢？这熊家弟兄生的富贵，平日里闲得无事，遇事到很沉着，能想出办法来，真行，是我小看兄弟了。”吴成听后微笑着说。
临走时吴天亮强调说：“明天你跟知一咱们几个老弟兄都说说，这几天国军到处抓人，说不上会串到村里来，让他们多提防着点。”
不出所料，就在第二天中午，当大多数人们端起碗来刚要吃饭的时候，警察局的人带着队伍进村了。
大兵进村后按照警察局事先踩好的点逐户搜查，很快抓了十几个人，其中有吴成和吴天吉俩人，当然，吴成是有意让他们抓去的。
国军队伍在村里折腾够了，最后进了吴家大院，虽然有带刀护院，但仍然没有拦住这伙持枪凶狠的大兵。“吴老爷久仰、久仰。”一位当官的见了吴太岁双手抱拳施礼，连声说。
吴太岁也抱拳还礼，鄙夷地看了来人一眼没有言传。
“这位是天水驻军步兵连李连长。”一名警察介绍。
“鄙人奉命前来征兵，贵府男丁无数，若按上级规定至少应征三五十人不止。吴老爷是有名绅士，三阳川响当当的人物，不会难为我吧？”李顺说话软中带刺，显然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吴太岁微微一笑说：“保家卫国，共赴国难我吴光祖义不容辞。只是这小日本已经投降，本该是老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你们偏又大量招兵买马，意在何为？难不成又要燃起战火吗？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啥药啊？”
“这是上级的事，我们管不着。还请吴老爷配合我们，交出壮丁来，我们立马走人，绝不打扰府上。”李顺一本正经地说。
吴太岁又是微微一笑，“好说，好说，请客厅说话。”转身朝客厅走去。
俩人来到客厅坐定，有人已经斟好了茶，吴太岁说：“当兵吃粮，做官辛苦，古来如此。”说罢朝后房里喊道：“拿上来吧。”说罢，只见一个下人双手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木盘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五排大洋，一排二十块，总共一百块。
“不成敬意，请长官笑纳。”吴太岁谈谈地说。
“这多不好意思。”李顺嘴里说着，眼睛飘向那盘银元。
“山野乡村，实在没有啥可招待的，还请海涵。”吴太岁想尽快打发来人走，十分婉转地说。
李顺站起来很恭敬地说：“吴老爷，只要鄙人在天水待上一天，就绝不会让人再来打扰贵府。”说罢双手作揖，毫不客气地将银元装入挎包扬长而去。
望着来人走出中门的背影，吴太岁狠狠地骂道：“真是一帮土匪强盗。”
吴成他们被押到渭南镇后关进了天主教堂，这里已经关押了六十多人，里面乱混混的，臭气熏天。因为人太多，吃饭的时候可以在教堂外面吃，吴成利用吃饭的时间将教堂前后左右看了个仔细，正像熊家兄弟所说，教堂东边的侧房是当兵的住房，西侧是茅房，几乎连着后墙，他已经上过几次茅厕，墙不高很容易从那里逃走。
吴天吉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被人用枪押着关进这里，又气愤又显得无能为力，一天到晚愁眉苦脸地紧紧跟着吴成。“哥，咱得想办法逃出去。”
“咋逃？人家有枪，你可别胡思乱想啊。”吴成叮咛说。
“我看好了，茅厕那里墙很低，咱俩从那里逃走。”吴天吉很有信心地说。
“不行，白天上茅厕有人看着，晚上又不让上，弄不好反而伤了自己。听哥的话，不要鲁莽行动，有机会哥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吴成嘴里安慰天吉，心里很欣慰，这个小兄弟也长大了，遇事能动脑子会想办法了。
吴天亮很快得到兄弟被抓的消息，他抽空又回了趟家，告诉哥哥天祥不要着急，大家正准备营救。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就在吴成他们被抓的第二天，渭南镇的壮丁全部被押解到天水城里的壮丁营。没有来得及营救，吴天亮后悔不已，当机立断，尽快营救中滩、石佛的人，于是与熊家弟兄和陈平、熊长生等人赶往中滩镇。
刘进从镇政府回来后马上就去棉花部见王甫，将里面的情况细细地说了一遍，俩人经过反复商量后，很快制定出了一套详细的救人方案。
原来演营寺虽然地处半山坡，形势险要，但寺院离山下并不太高，会武功的人从山下攀上也不难，如果有根绳子一般人也能从山上滑下来，只要有人带绳子上去解决了后门的看守，被关押的人就能解救。
刘进说：“到时我带绳子上去，悄悄干掉看守，把人救出来。”
王甫补充说：“时间定下来后，你再去一趟演营寺告诉你小叔咱们的营救计划，最好能里应外合，这样成功的把握性会大一些。”
“不用了，我和小叔已经有了联系信号，我上山后自然会与他联系，到时小叔会配合的。”刘进胸有成竹地说。
“好，就这样定了，等吴天亮来后咱们商量统一营救时间，你得继续盯着他们，防止有其它变动。”王甫叮咛说。
吴天亮等人到中滩棉花部后，听了王甫的营救计划说：“渭南的壮丁我们没有来得及营救已经被他们押解到城里了，中滩和石佛的营救再不能耽搁，今天晚上开始行动，咱们兵分两路，中滩这边由你负责，参加营救的人员有杨正川、熊家兄弟、熊长生、刘进、刘升、雷爱芝八人；我和陈平现在就赶往石佛，会同田青苗、苟娃、赵永德、范长青、范常红、平娃子也是八人。今晚凌晨四时咱们按计划同时行动。大家记住了参加救援的人都要蒙头捂面，不许说话，不许暴露自己。救出来的人半年内不许回家，让他们各自寻找亲戚朋友暂住，待事情缓和下来以后看情况再回家。咱们的人不管救人成功与否五日后在渭南棉花部见面。”说完起身与陈平急速往石佛赶。
俩人赶到棉花部时，田青苗、苟娃和平娃子都在那里。吴天亮简要说了渭南的情况和中滩的营救计划后说：“敌人很可能就在最近要将被抓壮丁押解城里，因此，今天晚上咱们必须和中滩同时采取行动救人。现在我们得尽快商量制定出一个具体的营救方案来。”
苟娃说：“国军来了以后镇政府几乎让他们全占了，白天政府的人去办事的也不多，所以平时政府里面全是城里来的人。现在抓了有六七十人了，镇政府后院的几间房子关不下了，大部分被圈在院子里，睡不成也吃不饱，闹腾的很凶。只是后院的围墙太高，后门也有他们的人把守，人无法逃出来。从种种迹象看来，敌人是要很快把抓来的人往城里押解的，事不宜迟，我们今天晚上一定得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大家好好想想，这可是一件大事，我们既要救人，还不能被他们发现，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容不得半点失误。”吴天亮说。
“我和苟娃哥正商量哩。”田青苗说着话抬头看着苟娃继续说：“苟娃哥以前去过政府大院，这两天也去政府门前看过几次了，前院是宪兵和警察的住处，大门有人站岗，不可能轻易进去，只有从后院进，进去后悄悄干掉后门看守，就有成功解救的可能。”
“这怕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是怎样才能悄悄地进去呢？”吴天亮说。
田青苗立接上说：“我去吧，我翻墙进去干掉后门看守，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开上几枪吓唬吓唬，黑天半夜的他们准乖乖地退回去。”
陈平接上说：“我和青苗一起进吧，兄弟联手也好有个照应。”
吴天亮想了想说：“也好，你俩进去，先干掉看守打开后门，然后堵住通往后院的小路，等抓去的人跑了以后再撤。”
“晓得了。”俩人回答。
吴天亮继续说：“我和苟娃、长生组织逃出来的人尽快疏散，让他们跑的越远越好，去投奔亲戚朋友，半年内不许回家。平娃子和常红、长青、永德负责监视前院的敌人。如果后院响抢了，你们在前院门口也开上几枪，把动静搞得大一些然后马上撤。记住了，千万不得暴露自己，免得事后引起麻烦。”
“晓得了。”范常红说。
晚饭后范常红、长青和赵永德他们陆续来到棉花部。平娃子给大家每人发了一块蒙头捂面的黑布。
八人在棉花部里好不容易迷糊到凌晨四时，按计划悄悄地展开了行动。
镇政府后门的院墙有两米多高，田青苗踩在陈平的肩膀上很轻松地爬上了墙头，接着陈平踩在吴天亮的肩膀上也很轻松地爬上了墙头。原来政府后院地处上坡，墙外地势高，所以从墙外看围墙也就是两米来高，而政府后院地势低，从里面看墙高足有四米，这么高的围墙，无形中给敌人造成了麻痹大意的松懈思想。月光下俩人爬在墙头观看动静，见无任何异样，田青苗从腰间拔出手枪示意陈平先下，自己警戒。陈平两手抠着墙，将自己的身子悬挂空中，然后又单手悬身翻转身体，朝前一跃轻轻跳了下去。大院内有很多麦草，抓来的人大部分睡在麦草里，陈平跳下墙竟没有一个人发觉。紧接着田青苗照葫芦画瓢从墙上跳下来。俩人悄悄向后门摸去。后门根本就没有看守，铁将军把门。敌人大概认为后墙很高，不可能有人能逃得出去，所以前半夜看守，到了后半夜都回屋睡觉了。田青苗掏出匕首很快敲开了门锁。这时院子里有人起来了，见后门大开，有蒙面人潜入，知道是前来营救他们的，立即招呼同伴逃命。一时间六七十人神不知，鬼不觉，逃得无影无踪。
就在石佛展开营救壮丁的同时，中滩镇演营寺内，刘豹半夜里起来静静的等着侄儿的信号，不大一会儿，三声夜猫子叫声从后门那里清晰传来。刘豹知道是侄儿到了，悄悄出了房门来到后门。后门那里有一间厢房，那是原先专门给护寺僧人修建的，借着月光从窗户看去，里面黑洞同的啥也看不着，刘豹直接走向后门，用力扭断锁，拔开木栓，打开大门。“是两位哥哥来了”刘豹吃惊地说。
熊继文没有说话，紧紧抓住刘豹的手进了寺院，来到护寺厢房门前时，厢房门忽然打开了，“是牛班长吗？我们可没有睡觉。”大概是屋里的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班长带人巡逻来了，说着话走了出来。
熊继文没有回话，黑暗中挥起单掌用力朝这人脖子劈去，连叫也没有叫出一声这人便倒下了，与此同时，熊继武快步冲进厢房解决了另一名看守。
刘豹则迅速返回关押他们的厢房，告诉大家后门有绳子，顺绳子滑下去有人接应，然后与熊家兄弟向前院而来。
这里住着自卫队的一个班，加上警察局的人有二十多个，真格让他们发现了冲过来也是不好对付的，好在后院偏避，加之还隔着一个中院，一般后院里发生的事，中院、前院是不易察觉到的。
带这个班来中滩镇征兵的是自卫队的一个排长，此人姓牛名发，原来是三青团的一名骨干，是于望兴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而竭力推荐到自卫队当排长的。牛发当上排长以后，又行贿上级，多方拉拢关系，很快又将在三青团做事的兄弟牛财也调到自卫队当上了班长。说来也怪，这亲兄弟一个奸诈狡猾，诡计多端，一个却憨头憨脑，直来直去。这次上三阳川征兵牛发自告奋勇，亲自带领兄弟的一个班来在中滩镇，目的是立功受奖，升官发财。来之前于望兴再三叮咛，三阳川情况复杂，特别是中滩镇很可能有共产党组织在活动，做事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出啥事了。
“征兵有啥难征的，有些人还指望当兵吃粮呢。”这家伙心里虽然这样想，可为了保证安全，到中滩以后不住地方豪宅，也不住镇政府，单单看上了演营寺的独特地形，将几个僧人赶出寺院，将陆续被抓来的人关在寺院后面的几间破厢房里，又派兵把守，他还不放心，每晚让自己的兄弟亲自带人不定时的巡查，自以为这样会万无一失。
三人来到中院，发觉有动静，立即隐蔽起来。
牛财睡眼朦胧的带领两名队员像往常一样到后院巡查，听到动静，拔出手枪向后院扑来。 黑暗中熊继文忽然闪出，挥起一掌将牛财劈倒在地，夺过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