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刘家庄刘妈遇难 日本人轰炸天水32（2 / 2）

“天亮哥，一路保重。”

“兄弟保重。”

“保重啊。”吴成、吴全生跳上马背向北城门驶去。

“你们注意安全。”吴天亮一直目送着三人出了城门，这才怏怏不乐的朝汽车站走去，他要去打听今晚有没有夜班车。

七七事变以后，日本侵略者对天水城进行了多次空中轰炸，据后来天水报记者闫鹏飞采访当地老人并查阅有限的历史资料后证实报道：

一九四一年八月五日，天水城(现秦州城区)天空万里无云，是一个让人在战争年代心情舒畅的日子，但就是这一天，一场“灾难”自西北空中而来，27架敌机后来听说是去轰炸兰州的，因为兰州上空有大雾，能见度很差，便在返回途中对天水进行了疯狂轰炸(第三次遭空袭)，将准备轰炸省城的76枚重磅炸弹全部投在天水。一位叫赵雨林的排长挺身而出，带领全排战士对空阻击，打乱敌机编队，挽救了天水城。

那天中午，年纪尚小的窦先生，没有预先听到铁炮警报，便听到飞机从西北方向进入天水城上空，盘旋时发出的轰鸣声和投弹后的爆炸声，他向城楼上看去，只见城门上已经挂起了红旗警报，但要外出躲避已经没有时间，他便好奇地躲在院子中数飞机。当时敌机每3架一个批次，共有9个批次，27架飞机。在从伏羲城向西城门开始投弹轰炸时，忽然听到激烈的机枪对空射击声。这一阵猛射过后，前面的飞机立即转向城南边去投弹，后边的也怕吃枪子，跟着在西关、关爷巷投下几枚炸弹后，将大批炸弹投在现人民公园和城南面的藉河稻田中。

他说，也可能正是这一阵射击打乱了敌机从伏羲城、西关、中城、东关的轰炸路线，救了当时城内的大量居民的性命，也保护了古城天水的许多名胜古迹。这是他后来研究当时敌机轰炸后，分析研究得出的结果。

窦先生对记者说：当天，务农巷中有一家老少6口，全部被炸死在房子中。飞将巷附近，有一家居民当时正在盖新房，没有来得及躲避敌机，被炸弹击中新房后，一家死了7口人，那可真叫惨啊!全巷人都为这件事悲伤了很长时间。南门外，有一队40多人的赶着30头左右马匹上缴公粮的农民驮队，因为从不知道敌机会投弹炸人的事，没有进行躲避，被全部炸死或炸伤，现场十分悲惨。空袭过后，我出来在大街上看到，有些被炸死、残的人缺胳膊少腿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让我看了第一次觉得敌人空袭的恐怖。当天轰炸最严重的是现西关双桥一带、人民公园片和藉河沿岸。

当时，投在现民生大厦西、关爷巷的一枚日本昭和年铸造的500镑炸弹，因为恰好卡在一棵大树上未能爆炸，后来被放在市文化馆内当作控诉日本侵略者的罪行教育市民，上世纪五十年代还在展出。

记者又在有关文史资料中查到孙小云老人对这次轰炸的回忆录，其中说有一位主妇和孩子正在家中做饭时被炸弹同时炸死。后来尸体也找不全，只好把母亲和孩子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首，七拼八凑放在一个由当时县政府免费发放的棺材中合葬，她的丈夫在送葬时爬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情景让人揪心和恐惧。有一位妇女被炸弹片削去了半条腿，其惨状不忍入目。

据天水史料记载，日本侵略军当天出动27架飞机轰炸天水，共投弹75枚(从军事技术上分析：轰炸机不可能带重镑炸弹为奇数，所以应为76枚)，炸毁民房357间、炸死61人、伤65人。据省档案馆保存的天水当时上报省政府的材料显示，当天轰炸了天水县30余处地方，其中被炸死亡的人数分别是中山公园(现人民公园)死亡14人；大城学街(现中华西路)2人；中城下河里(现中医院至商业大厦)和杂货巷各为5人；第二天(8月6日)中午12时许，当时的天水县给省上的电报显示：这一天敌机又出动19架在天水城投弹10多枚(第四次遭空袭)。这与窦先生所讲的排长射击敌机而救城的事相印证，比较合乎逻辑。据分析可能是敌人在第一天遭到突然射击后，没有按计划轰炸天水城，赶来对天水守城部队的一次报复。

当时天水上报省上的电报为：8月31日14时许，4架敌机再次窜入天水，盘旋10多分钟后对东教场(现秦城区武装部到岷山厂)一带，进行低空扫射，并在东教场的军营中投下2枚燃烧弹后逃跑(第五次遭空袭)。当天，因为警报在11时半响起，民众见识了敌人前几次空袭的凶残后，这次一闻警报后就进入防空洞及时躲避未见伤亡。这是否与窦先生所说的东教场炸马匹的记忆是同一次轰炸呢?从当时扫射与燃烧的效果上看，似乎不是同一次。正当记者疑惑时，又一份档案引起了记者的关注而对比研究再次证明了这三次轰炸的事实。

关于这三次轰炸，省档案馆《甘政三年统计提要》和《甘肃省县市遭受敌机空袭损害统计表》记载有：一九四一年日军飞机空袭天水3次，共出动飞机36架，投弹75枚，死亡98人，受伤52人，毁民房497间。这十分宝贵的档案与讲述和众多地方史料相互印证了天水遭遇日本飞机轰炸的事实经过。

吴天亮还是没有赶上西安会议，因为当时时局很乱，天水没有夜班车。他虽然坐上了第二天的头班车，但到西安时已经是晚上了。在学校唐树人的办公室里他汇报了天水遭遇敌机大轰炸的经过。唐树人说：“日本帝国主义针对中国大后方的重要城市派飞机狂轰乱炸，进一步证明了他们妄想一口吞并中国的狼子野心。今年以来，西安同样遭到日机多次大轰炸。5月6日晨7时多，日机17架入侵，在尚仁路、大华纱厂等处共投弹25枚，平民死伤30多人，炸毁民房10余间。约半小时后，又有日机9架轰炸西安火车站，投弹20余枚，平民死伤32人。18日，日机37架再次入侵西安，在闹市区投掷炸弹(包括部分燃烧弹)129枚，炸毁民房472间，平民死伤60多人。小日本犯下的滔天罪行中国人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唐树人继续说：“这次会议转达了《中央关于敌伪军伪组织的工作决定》。决定指出：目前敌后抗战的总方针是熬时间储力量，因此对敌伪的斗争，不能仅仅依靠我军的军事活动，更重要的是开展反敌伪的一切政治活动、对敌伪军伪组织的工作，便是这种政治活动的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俩人正在说话，忽然有人敲门。唐树人十分镇静地打开门，只听来人说“唐老师，学校来了几个人，不知是干啥的，形迹很可疑，你们抓紧时间。”

“好的，老宋头，继续监视，我这里马上就完。”唐树人嘱咐。

老宋头个子不大，背有些驼，四十多岁年龄，人很精神，冲着他们一笑，退出房门时随手又关上了门。

唐树人接上说：“按照以上工作方针，我们现在的工作主要有两点，一是继续做好支前工作，动员一切人力、物力，财力积极支持抗日前线；二是熬时间储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保存实力，壮大自己。你回去以后的主要任务也是围绕这两点开展工作。”唐树人最后又说：“由于国民政府掀起的第二次反共高潮，甘肃好多党的地下组织遭到敌人严重破坏，也有好多同志与党组织失去联系，你们天水有我们的好多同志虽然与党组织失去联系但仍然在为党秘密工作，你要争取找到他们，重新建立党组织，尽快开展工作，发展和壮大党的对敌斗争力量。”

“我一定完成任务。”吴天亮坚定地回答。

据有关资料记载：1940年10月，蒋介石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甘工委机关遭到敌人的严重破坏，部分负责同志被捕，有些县的党和党所领导的群众运动受到限制，活动十分困难，党的活动被迫转入隐蔽阶段。1941年2月，天水工高官董振国在天水西关被捕，隔年10月越狱出逃，去兰州长期隐蔽，改名董邦。董邦离开天水后，党的秘密活动暂时停止。

董邦原名董振国，天水市秦州区关子镇董家山村人。1929年春，在国民军冯玉祥部队当兵。1931年12月，江西宁都起义后参加了红军， 1932年，先后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国共产党。参加了第四、第五次反围剿，亲身经历了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激战腊子口等代表红军光辉业绩的艰难行程和战役。当过周恩来副主席的随从副官，曾任陕西省委三原联络站站长，陇南临时工高官。1948年4月，董邦带10余名共产党员打入国民党军队内部，成立中共119军支部，发展党员20多人。1949年1月，董邦任中共秦伏工委副书记。

解放后，董邦任甘谷县县长、县高官。1952年任天水地委统战部部长。1956年任天水地委副书记。1964年任甘肃省监委委员、天水地委监察组长。1975年退休。1977年任天水行署顾问。1982年任天水地委顾问。1983年离休。

1947年7月，中共甘肃工作委员会派兰州地下党负责人葛曼（葛霁云之子）到天水工作，恢复重建了天水党组织，由高健君、秦慎之、董邦、黄忠等在关子、新阳、琥珀、渭南等地积极发展党员，刘玉堂在社棠、马跑泉组织开展党的工作。从此，境内党的组织从陕西省委改由甘工委和陇右工委领导。

再说吴天亮在西安逗留了三天，第一天他去看望郭子清老人。在西安多年他和老人很合得来，无事时常在一起闲聊，老人饱经诗书，通古论今，讲起孔孟之道来头头是道，使他受益匪浅。郭旺、郭灵介绍他入党以后，老人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照样拉家常，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有时讲到当今时局，难免会说些气话、脏话，甚至骂娘，但这并不影响老人的儒家风度，反而更加显示了老人的耿直与豪爽。

这对忘年交一见面分外热情，郭子清握着他的一只手哈哈大笑地说：“我说嘛，你小子不会一走了事，怎么也要来看看我。”他仔细的端详着吴天亮又疑惑地问：“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吴天亮说：“叔，我来看你，一会就得走，这次走了以后，不知哪年能来西安，望叔多多保重。以后只要我来西安，一定看望你老人家。”

郭子清很失望地说：“走吧，走吧，你们年轻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如今国难当头，民不聊生，有志青年就要报效国家，上阵杀敌，为国出力。看得出你是不会走错路的，我这把老骨头希望能再见到你。”说完两手紧紧的握着吴天亮的手好久好久。

老人在西安解放前夕因党组织暴露牵连被抓，审讯中敌人问他是不是共产党？他问共产党是做啥的？敌人说你女婿、女儿、儿子都是共产党，你们家是共产党的老窝子，你还不知道共产党是做啥的？他又说那你们把他们都叫出来一个一个当面问问，看我是不是共产党。敌人气急败坏地说，是你把他们都藏起来了，快说藏在啥地方了。老人听后哈哈大笑，没了后顾之忧，站起身来，一口痰狠狠地吐在敌人脸上，言辞犀利，骂得敌人狗头喷血，被当场杀害。

那是1949年1月2日发生的事，1955年2月，吴天亮在调往武威临走之前，专门去西安祭奠老人。在老人坟前，他思绪万千，含着泪一边给老人坟头培土，一边自言自语：“叔，你咋就那么倔呢？倔得连命都丢了......”

真是：好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也为鬼雄。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