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办工厂吴玉返村 奉指示天亮回乡30（2 / 2）
“带机“又称“高机”，是经过进一步改良后的半机械化织布机，本地木匠很快仿制成功，从而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很快，织布机、纺线机在三阳川遍地开花，家家改良，户户更新，如火如荼的向前迈进。一架纺线机每天可生产4公斤优质细线，一架织布机每天可织布一匹(4丈)有余，给三阳川的纺织行业带来了市场的空前繁荣于昌盛。
很快，中国农民银行天水县支行派股长杨呜岐(河南西平县人)来三阳川经办“三阳川纺织生产合作社”，给农民贷款扶持土纺织业生产，次年，统一订土布为“三羊牌”标准国布，每匹长13.3米，幅宽33厘米，原来只有妇女从事此业，由于收入可观，许多男人也投入到手工纺织行业，竟成能手。40年代统计，三阳川从事家庭纺织业的约有五千多人，每天可产土布两干多匹，年产量40至50万匹，远近闻名，远销西北五省，为巩固后方，支援全国抗日战争，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解放后，人民政府提倡“生产发家，劳动致富”。三阳川纺织业生产合作社大为发展，下属小合作社有54个，参加社员3626户，纺织人员达1.19万人。1951年后国家给社员供应机制纱线，每捆可作8匹布的经线，纬线用自纺土线，线牢不断，效率极高，农民收入增加，生活水平也随之提高。
一九五八年后，粮、棉、油实行计划供应，三阳川的土纺土织也就跟着停产。
六十年代，国家经济遇到暂时困难，在每人每年只发三尺布票的情况下，三阳川的土纺土织悄然复生，但产品不能公开上市，农民拿上自产土布到外县，外省偷偷换粮，每匹可换15至20公斤杂粮，主粮就更少些，为度过灾年饥荒起到了燃眉之急。
三阳川的纺织行业几经兴衰，一直持续到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经济繁荣，物产丰富，人民生活水平的空前提高，家家砖楼电器，男女革履锦衣，粗线土布再无人问津，从此便销声匿迹了。
就在吴玉轰轰烈烈的领着家乡开展纺织业的第二年，吴天亮从西安回到村上。
吴天亮在西安租住的房东是中共地下党人，女婿唐树人是中共陕西地下党负责人之一。儿子郭旺、女儿郭灵都以教师的身份秘密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受兄妹俩人影响吴天亮很快走上了革命道路，被组织安排参加了国民军孙连仲部队的战地服务团，从事抗日宣传工作。
孙连仲（1893年2月3日－1990年8月14日），字仿鲁，中国河北雄县人。国民革命军二级陆军上将，著名抗日战争将领。冯玉祥的十三太保之一，抗日战争时期因坚守台儿庄而闻名中外。1990年8月14日病逝于台湾。
吴天亮在部队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积极工作，表现突出，经党组织选送赴延安抗大学习，在那里他系统地接受了抗日救国教育和军事斗争理论学习，懂得了了中国革命的道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皖南事变后受中共陕西地下党组织指示，于1941年七月底从延安抗大回到陇南开展地下工作。
“天亮回来了﹗”这消息就像一阵风，霎时传遍了村子的每家每户。
在家的几位兄弟都不约而同来到了吴天亮家，天亮的父母亲早已去世，家里有天祥、天吉兄弟俩人，后人没有继承父业，做了吴家大院的佃户。天祥已经成家，媳妇是渠刘村的刘姓女人，生有一子，今年四岁，乳名虎虎，长得虎头虎脑，活泼天真，惹人喜爱。
上房屋里摆上了香案，兄弟三人跪在最前面，接着是女人、娃娃以及吴成等众兄弟跪了半院。
吴天亮点燃了香蜡纸表，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自己多年在外，没有在父母亲面前尽过孝：“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对不住二老......”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烧完香，众兄弟聚在一起，吴成急切地问：“六弟，这些年在外都去了哪里？一个音信也没有，要不是陈平兄弟捎话回来，我们还真以为你......你再也回不来了呢。”吴成一张脸涨的通红，话里显然带有埋怨的意思。
“六哥，你走后在家的弟兄都很挂念，回来就好，我们弟兄又在一起了。”毛知一亲热地说。
“是啊，咱们弟兄又在一起了，这是家啊，不论走在哪里，家是心中最向往的地方，也是心里始终装着的，藏着的，念念不忘的地方。”吴天亮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朝香案望去，父母亲慈祥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和父亲常年在外忙碌，家就是避风港，就是安乐窝。吴天亮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一转眼看到范三英直盯着自己看，问：“大嫂，侄子今年十四了吧？”
“十四了，长得跟他大一个样，矬瘪子（矮小），小名墩墩，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呢。”范三英快人快语，当年大大咧咧的性格似乎还隐隐可见。
“大嫂还和以前一样爽朗，心胸开阔，性格一点也没有变。”吴天亮怀里抱着侄娃子虎虎，边笑边说。
说来就是怪，虎虎平常被小叔宠着见了谁都不让动，脾气躁急了，可是被他大爹爹抱在怀里，一直憨憨地傻笑着，乖的就像一只小猫躺在温暖的怀抱里，还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
“这小子今天咋这么乖？一点也不诧生，知道是他爹爹吗？”吴全生望着天亮怀里的孩子满脸带着疑惑地神色问。
“咋不知道，小娃娃有灵性。”看见吴全生摇头，吴忠实又说：“不信你去抱抱，看虎虎让你抱不抱？”
“六弟，说说你自己吧，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也有不少故事，你是怎么过来的？”范三英一反常态，带着女人的温柔，十分关切地问。
“说来话长。”吴天亮长叹一声，就从天水城七兄弟投军说起，一直说到宁夏剿匪、中原大战，兄弟失散后他和陈玉如何弃军返乡，又如何流落西安，巧遇刘祥等等说了一遍，听得众人时而胆战心惊，时而目瞪口呆，时而又眉开眼笑。
说道西安“吴天亮又接着说：“在西安这些年我也没有一天安然过，国民党黑狗子成天清查抓捕共产党人，闹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日本鬼子打进咱们国家以后，国共合作全民抗战，可是国民党根本没有把全部力量放在抗战上，而是腾出一只手来专门对付共产党，年初发生的皖南事变，就是国民党蓄意制造混乱，破坏抗战，破坏国共团结，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铁证。”
范三英插话说：“国共合作，全民抗战，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这是全国人民的共同心声。这样的大道理我们听得多了，你回来讲，吴玉回村也讲，城里的学生和村里的学生娃到处做宣传，号召国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将日本鬼子早日赶出中国。前些日子吴玉回村时带来了十台拉梭式织布机，听说是日本什么猪屎会社生产的......”
“是株式会社。”一旁的吴全生打断范三英的话说。
“是株式会社，可村里人都说是猪屎会社，嫂子也是说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范三英“嘿嘿”地笑了几声接上说：“开始我们听说这织布机是小日本生产的，大家都有抵触情绪，都不想用，后来吴玉再三解释说，日本人的科学技术比咱们国家的先进，我们要学习人家的长处。就拿这新式织布机来说，人家的织布机一台一天织出的布，我们两台织布机三天也织不出来，而且质量好，布纹细腻、匀称，手感好，看上去美观，很漂亮。他还打比方说，我们前线将士所用的武器弹药都比不上小日本的好，日本兵的洋八式步枪.......”
“是三八式步枪。”在一旁站着始终没有说话的吴天吉这时插话纠正说。
“就你晓得呀。”范三英朝他瞪了一眼说：“日本人的三八大盖瞄得准，打得远，枪身长，拼刺刀占尽优势，我们的战士特别喜欢，就想法设法搞到手武装自己。人家好的我们就要老老实实学嘛，能学到手就是本事。”她略一停顿立马接上又说：“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改良后的织布机，男人、女人都能纺线织布。吴玉说了，每天多织一米布，就是为抗战多出一份力。可是你刚才说国民党破坏抗日团结，咱村里的人可都知道，吴玉、刘祥都给国民党干事，一定是国民党的人，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了。再说了，人家吴玉为了开办防线厂和织布厂，动员他大出钱，改良了咱们村家家户户的织布机和纺线机，这份情大着哩，村里人是不会忘记的。”范三英说到后来，感谢之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
毛知一接上说：“嫂子说的都是事实，吴玉在村上的所作所为人人都看到了，他关心国家大事，处处想着穷人，依我看他虽然也是给国民党干事的人，但和国民党要抓的共产党没有啥两样，咱们的兄弟刘祥就不同了，听说在城里领着黑狗子到处抓人，搜查共产党，还抓捕学生，镇压学生宣传抗日的游行集会活动。我真不敢相信，咱们的一个好兄弟进了城才几年，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的了哩。”
哐当一声，大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有人高声说道：“天亮侄儿回来了，在家吗？”
“是吴玉叔。”天吉小声说。
真是：此来卦台招旧部，
旌旗猎猎满川红。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