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英雄血染卦台山 壮士夜闯见河梁21(1 / 2)

南门立即关闭,并用土从里面填的严严实实。

火枪队员有六人牺牲,十多人受伤。范三英和毛知凤协同吴大夫正在抢救包扎。城下贼人吃亏以后撤离南门,他们明目张胆的站在土炮和土枪射程之外,指指画画扬武扬威,一旦发现目标就打冷枪,大家只好爬在城墙之上观察敌人动向。

马文孝与马武汇合以后,经过一番商议后指挥队伍再次从东、南两面向城堡发起进攻。这次贼人用火力封锁城头,很快冲到城下,顺城墙往上爬。土匪攻城经验丰富,好多人已经接近城头,情况十分紧急。

由于敌人密集的子弹打得城墙上的人抬不起头来,所以贼人肆无忌惮的往上爬,眼看就要登上城墙,负责守卫东城墙的主力是中滩镇的民团,危急关头刘河州挺身而出,抽出匕首要去放下悬于城头之上的滚木礌石,可就在这时几个贼人已经爬上城墙,刘河州鞭杆扬起放倒一个,紧跟在身后的刘威、刘虎、刘豹三人也奋不顾身地冲向城头,四人力战霎时将爬上城墙的贼人全部消灭。刘威抽出腰间匕首,刚要割断绳索放下滚木礌石,不料“呯”一声枪响,虎头鞭一头倒在城墙之上。刘河州救子心切,奋不顾身扑向刘威,又是“呯”的一声枪响倒在地上。刘虎见状就地一滚,瞬间拔出匕首割断了绳索,滚木礌石霎时从城墙上一泻而下,地动山摇,砸向贼人。

刘河州父子英勇阵亡。

南门的战斗经过几次激烈较量,暂时消停下来。贼人几次冲到城墙之下,反被守城团丁和火枪队员击退。贼人投鼠忌器,只是躲在远处放冷枪,战斗再次陷入僵持阶段。

马武想不到卦台山如此险要,城墙牢固,易守难攻。村民悍勇,又有充分准备,便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他绕道前面子坡,见马文孝又要开始组织进攻,俩人一嘀咕,便采纳了马文孝的意见,调集大部兵力,集中力量从前面子坡发起攻势。

刘家父子牺牲后,吴怀庭与范宝宝商量,由石佛镇的民团接替中滩镇守东城,中滩镇民团守西、北两面城墙,防止敌人偷袭,卢蓝蓝仍守南大门。

刘家父子阵亡,堡子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群情激愤,人人摩拳擦掌,准备与贼人血战到底,老人、妇女、甚至十一二岁的少年儿童都拿起了武器,棍棒、扁担,锄头、斧头、菜刀、石头、砖块......几万人逼近城墙,轰轰烈烈,吼声雷动。

吴太岁从敌人进攻前面子坡开始就端坐在鼓楼下的一把木椅上,这里地势较高,堡内堡外大部分情况尽收眼底,他旁边放着一张小茶桌,一把小茶壶,一个小茶碗,只是那茶碗反扣着,似乎从未动过。左右是八个保镖,一色的青衣,八把大刀,刀尖杵在地上,一个个双手按在刀把上,直挺挺的立在两旁,其中一人就是张汉。当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呼喊着从城堡的各个方向涌向东南两面城墙的时候,他依旧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就像雕塑的一样,纹丝不动。

吴忠诚怀着悲痛的心情和王俊、杨立江、吴成、吴天亮等众弟兄,将刘威父子的遗体安放在伏羲大殿后面左侧临时搭起的木棚里,父子俩人躺在就地平放的木板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平静而祥和。刘虎、刘豹分别跪在两旁,剑眉倒竖,欲哭无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范三英跪在刘虎下首,这个一向刚强的女人,此刻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刘豹下首跪着的是毛知凤,范三英一哭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地抽泣着,她把仇恨强咽肚里,不让哭出声来,一张漂亮的脸蛋憋得像熟透的苹果,红里带紫,洁白的牙齿执拗地咬着薄薄的下嘴唇,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在她俩的下首一次跪着众多弟兄,个个泪流满面,怒火填胸。霍猫带着范家兄弟和苟娃、杨二能等人弄来了好多松柏,立在帐篷的周围。三十五个弟兄,没有人说一句话,然而,仇恨如同潮水般在每个人的胸中汹涌起伏,这时不再有哭声了,只有报仇,报仇......

山下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土匪就地取材做成许多木梯,在火力掩护下再次发起了强有力的攻势。

城墙上的团丁被猛烈的火力全部压在城墙下面抬不起头来,吴怀庭组织火枪队监视城墙上的动静,有几个爬上来的贼人被火枪队员消灭,可贼人接连从几处地方爬上城头,一个,两个,三个......

城头上腥风血雨,硝烟弥漫,刀光闪闪。吴怀庭大刀一挥跃上城头,追风刀名不虚传,手起刀落,接连砍倒两个敌人。吴家勇、刘虎娃以及埋伏在城墙下的团丁,呐喊着冲向城头,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拼杀。范宝宝几乎在吴怀庭发起攻势的同时,也带领团丁杀向城头。一霎时刀光剑影,血花四溅,然而,贼人拼死抵挡,并不断的从城墙上爬上来,立即像疯狗一样扑向团丁,好多团丁倒在血泊之中,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涌上来,一批,又一批......

当吴忠诚弟兄赶来时,城墙上的战斗打得十分残酷。敌人源源不断的从城头上爬上来,立即挥舞着马刀冲向团丁,三米多宽的城墙上,容不下多少人,给敌人无形中创造了有利条件,冲上城头的团丁好多人已遭敌手,很显然敌人已经占了上风,形势非常危机。

吴忠诚愤然作怒,好似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拨开人群,带着众弟兄一声呐喊跃上城头。他挥动鞭杆凌厉无比,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鞭杆到处不是腿断就是膀折,敌人哇哇的吼叫着滚下城墙。他这帮兄弟虽然未曾经历过生死拼杀,然而个个义愤填膺,出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他们怀着杀贼报仇的满腔热血,用尽平生所学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拼杀。霎时间城头上杀声震耳,局势大变,好多团丁也趁势抢上城头,人多势众,将敌人再次逼下城墙。

马文孝眼看就要陷城,正在暗暗高兴,不料城头之上人影晃动,喊杀声震耳欲聋,有人接二连三的跌落城下,就连往上爬的士兵也停止不前,纷纷溜下木梯。情况有变,他恼羞成怒,对天就是“叭叭叭”放了几枪,接着厉声吼道:“全体进攻,后退着杀无赦。”此贼左手举着枪,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马刀不停地挥舞着,狂喊着:“冲啊﹗杀啊﹗”嘶哑的声音就像鬼哭狼嚎,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他身后有十几个土匪端着枪,枪口指向正在攻城的士兵,如果有人此时胆敢后退半步必死无疑。

敌人大举进攻,顺着木梯拼命往上爬,虽然枪声稀疏,但城头上此时就连块砖头也找不到了,只能眼瞅着敌人往上爬,情急之下大伙推到了一座厢房,瓦块墙基很快被堡内村民源源不断的运上城头,守城团丁纷纷砸向贼人,好多敌人被砸中,滚下木梯。但是,这只能缓解敌人的进攻,大批贼人在马文孝枪口的威逼下,凭借木梯依然奋力向城头攀登。

南门马武指挥一部分匪徒继续攻城,虽然不像前面子坡那样激烈,但火力攻击丝毫没有减弱。卢蓝蓝分出一小部分民兵守在南门两侧,防止敌人挖土偷袭,大部分民兵埋伏在城墙之上,任凭敌人火力攻击,只是监视敌人防止爬上城头。很显然马武只是佯攻,他受挫后产生了消极态度,加上土匪大半天了也没吃饭,奔波疲劳,天色不早,士气低落,便不想继续拼命再战了。

前面子坡的战斗十分激烈,有好多贼人接近城头,马文孝耀武扬威,靠近城墙督战。此贼今天杀红了脸,不陷此城决不罢休。爬上城墙的敌人被民团围攻逼下城墙,但很快又有更多敌人爬上来。

吴家勇在城头看得明白,今日不除此贼,难保爷山安危,见敌人全力以赴攻城,马文孝身边没有几人,于是,手起一枪,撂倒一个刚爬上城头的敌人,接着抬腿又向敌人踢去,接连打倒了沿木梯往上爬的几个敌人,自己则起身一跃,跳上木梯,手持尖担,奋力向城墙之下的马文孝冲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敌我双方大吃一惊,吴怀庭很快就明白了吴家勇的用意,悲愤填膺,咆哮如雷,一把大刀接连砍倒几个敌人,城头上喊声雷动,像山崩,像地裂,像海啸,震耳欲聋。

吴家勇从天而降,就在贼人惊呆的一瞬间,一条尖担直直的从马文孝前胸扎进,透背而出,接着奋起神力挑起马文孝的尸体,向持枪的敌人扫去。霎时间前面子坡的敌人乱成了一锅粥,土匪挥动着明晃晃的马刀,“哇哇”地吼叫着,很快将吴家勇包围。

吴家勇双手紧握尖担,精神抖擞,在土匪群中往来冲杀,虽然身披数枪,血流如注,可他仍然沉着冷静,浴血奋战,寻找机会突围。他渐渐杀向木梯,尖担朝地一杵借力飞过敌人头顶,跃上木梯,不料木梯上的敌人趁他立足未稳,挥刀斩来。吴家勇的一条腿被土匪生生砍断,落入梯下,被贼人乱刀砍死。

城头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人们被惊呆了。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犹如晴天霹雷,只见城头之上飞下一人,直接落入敌群,两条鞭杆上下翻飞,打得敌人东倒西歪,纷纷后退。

吴忠诚亲眼目睹父亲已遭敌手,大怒如狂,愤不欲生,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关紧咬,在敌群中横冲直撞,一路冲杀到父亲身旁,单手抱起,失声痛哭。贼人故伎重演,从四面包围上来,就在此时,城头之上又有俩人飞落而下,一人娇诧嘘嘘,快若闪电,刀刀见红;一人吼声如雷,如影如随,鞭鞭伤人。来着正是范三英和吴忠实。

俩人在城头上看见吴忠诚又被敌人围住,一个夫人,一个兄弟,情急之下,不约而同,双双跃向敌群,一时间杀得敌人纷纷后退。可范三英虽然刀法娴熟,怎奈身怀六甲体力不支,渐渐刀法凌乱,拼命支撑。吴忠诚虽然轻功了得,怎奈年小体弱,渐渐鞭法不实,仅凭轻功躲闪,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

城头之上人们看得真切,心急如焚,火烧眉毛。就在此时只听吴天亮大声喊道:“弟兄们冲啊﹗”喊声未落,早有七八人已经跃下城墙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那吴成最重兄弟情份,跃跃欲试,急如星火;刘虎、刘豹为父兄报仇心切,悲愤交加,怒火中烧;王俊、霍猫为人仗义;陈玉兄弟情长;毛知一、杨立江果断英武,首先跃入敌群,奋力拼杀。接着众弟兄齐声呐喊,一个个犹如雄鹰扑食,从城头上飞跃敌群。前面子坡杀声骤起,声震四野,地动山摇。

吴忠诚舞动鞭杆所向霹雳,很快与夫人三英和兄弟忠实汇合与敌人杀在一处。

正在围攻南门的贼人马武听到东城墙下传来阵阵喊杀声,知道情况有变,急忙又抽出一部分兵力支援。贼人久经沙场,又善于用刀,一经加入前面子坡的战斗,形势立马大变。他们三五成群将三十五个少年团团围住,展开了凶残的肉搏战。

吴成和刘虎、刘豹三人几乎同时飞跃城墙,落地后立刻被敌人包围起来,与土匪杀在一处。吴天亮冲下城墙后,王俊、霍猫、陈平、吴洪福、杨立江等人先后落地,六人前后冲杀,很快也被敌人分割包围。王瑞是一个人跃下城墙的,他在城头上看得清楚,虽然大哥吴忠诚英勇无敌,可是范三英和吴忠实已经失去战斗能力,自身难保。毛知一等人被敌人团团围定,一时间难以脱身。吴忠诚独立拼杀,又要护卫二人,加之在这里围困他们三人的敌人最多,形势十分危急,跃下城墙后直朝三人冲来。

与此同时,城头之上又有几个人沿木梯飞跃而下,其中一个是范宝宝,另一个是张文达,他们后面跟着好多人,大多数都是石佛镇守城的团丁。

吴怀庭眼瞅着城墙下的混战,脸色立刻变得白惨惨的,一股冷气自后背而出,他接连打了两个冷颤,竭力控制住情绪,使自己勉强镇静下来。他心里清楚,这些娃娃的草率行为,无疑是羊入狼群,有去无回。此时此刻,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会义无反顾地冲下山去与敌人一决生死,可是唯独他不能,不到万不得己,他不能撇下身后几万人的生命。

敌人喊叫着展开冲杀,夕阳之下,恶魔的身影时隐时现,亮晃晃的马刀摇晃着,恍惚也变成了红色,分外刺眼,整个卦台山上充满了血腥味。

南门敌人的火力一下子减弱了,机不可失,吴怀庭迅速带领所有团丁打开南门与卢蓝蓝冲了出去,紧跟在民团后面的是几万名村民,潮水般奋勇而出,滔滔不绝,汹涌澎湃。

愤怒的火焰在人们的心中燃烧,喊杀声犹如雷鸣电闪,惊天动地,响彻云霄,一天来积压在人们心中的怒气像火山一样的爆发了,南门剩余的敌人根本来不及抵抗,一个个惊慌失措,跟着马武沿岘口梁向南山逃窜。卢蓝蓝带着人朝逃跑的敌人追去,吴怀庭则和刘虎娃带着大部分人不顾一切的超前面子坡这边杀来。

王瑞心急如焚,展开单刀想杀出一条血路,向吴忠诚三人靠拢,贼人也看出了他的用意,十几个人上前紧紧缠住掩杀,几乎寸步难移,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了许多,使出平生所学,玩命似地向敌人攻去。敌人被他不要命的打法所震慑,仓促招架之下,又有两个倒在他的刀下,他奋力朝前冲去,“呯”的一声枪响,高举的战刀在半空稍微停顿了一下,地里鬼随着枪声整个身体倒了下去。

吴忠实听到枪响略一迟疑,被贼人一刀斩来,躲闪不及,一条左臂齐刷刷的被敌人砍下来,血流如注,“啊”的一声,顿时人事不省,倒在地上。贼人二次举刀,眼看吴忠实就要命丧贼手,范三英挥刀投去,刀影一闪径直扎进了敌人胸膛,此贼一阵战抖,面目狰狞,倒在地上。 吴忠诚虽然全身是伤,鲜血淋淋,但强烈的复仇欲望渗透到他每滴血和每个细胞里,他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两眼迸射出火般凌厉的目光,两条鞭杆犹如惊涛骇浪,一波连一波,势如排山倒海呼啸着压向敌人,使围攻他们的敌人轻易不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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