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回 北平寺王俊惩魔 渭南镇霍猫遭打8(1 / 2)

晚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毛毛细雨,窗外又轻又细的雨丝像是一种湿漉漉的烟雾,灰蒙蒙的没有形状,也发不出响声,更没有雨浇的淋漓,地面潮潮的,父亲早就出门干活去了。王俊起得早,他和吴谦吴训约好今天要去见河梁会那和尚,讨回马匹和银元。为了赶时间,他急忙担上绊笼,拿了铁锨出门去担土。担土是王俊早上必须要干的活,一年四季的垫圈用土和打基子盘炕用土都要早上起来去担,攒下来慢慢用。垫圈就是用土随时把厕所池子里的粪便等脏东西都掩盖起来,一层又一层,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腐烂就成了粪土,用来做种地的肥料。那个时代没有化肥,种地用的肥料全是经过发酵腐烂后的人粪尿或者牲畜粪便。大户人家一年养几头猪就不缺肥料了,像吴太岁家骡马成群,牛羊满圏,肥料多的是。相反,穷苦人家既要租种人家的地,又缺少肥料,只能将一冬烧过的土炕打了,用做肥料,这就需要重新盘炕。打基子就是把湿土装于事先做好的基模子中,像现在烧砖之前做砖胚子一样,打夯实了,晒干,就是基子,可直接用来盘炕。

王俊每天早晨担五六回土,门前攒下的土堆的像个小山头,有的上面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杂草。担完了土在院里稍微活动了一下腰腿,便认真的打起一套太祖长拳来。只见他头正颈直,沉肩挺胸,直腰敛臀,上肢舒展挺拔,下肢稳定匀称,手眼相随,手到眼到,虚步亮掌,并步对拳,弓步冲拳,弹腿冲拳,马步冲拳……一招一式全神贯注,从动作演练之中表现出了沉着冷静,机智勇敢。

太祖长拳相传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共有三十二式,演练起来豪迈奔放,优美中又不失其威猛的澎湃气势,为中国武术界六大名拳之一。

王俊一口气打完三十二式太祖长拳,体不乏,气不短,又回屋取出单刀,聚精会神的使将起来。青龙出水,风卷残花,白云盖顶,黑虎搜山.....劈砍撩扎,招招刚柔相济,快慢相间;势势用法逼真,虚实互补。王俊使的是陈氏太极单刀,那刀神出鬼没,确有刀如猛虎,力劈华山之势。

陈氏太极单刀是太极套路中短器械的一种,有滚、团、扎、拦、劈、砍、撩、截、缠、抖、架、抹、挑等一十三种刀法,常常使用于战场拼杀格斗,所以刀的演练风格不但要有逼人的气势,更强调的是贴近实战,有一定的实用性。

正使在劲头上,就听门外有人喊道:“王俊,起来了吗?”

王俊推门一看,骚耗子霍猫手持齐眉棍,站在门前,俏书生吴谦、俊秀士吴训俩人身背宝剑,牵两匹枣红大马,立于门后,见王俊出门,三人同时问道:“二哥,咱们现在走吗?”

王俊“嘘”的一声小声说:“稍等一下。”把手中单刀交给霍猫转身进了院子。

母亲早就起来了,正在打扫房子。农村人成天和土打交道,土墙、土炕、土房子,一天不扫灰尘满屋。母亲每天早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她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使人总感到温暖舒适。

“妈,我出去了,晚上回来,吃饭时就不要等我了。”王俊说着话人已经朝门口走去。

望着儿子出门的背影,母亲叮咛说,“早点回来啊。”

王俊出了大门,从霍猫手里接过单刀,几乎与吴谦同时骑上马,枣红马立刻小跑起来。霍猫体子虽然单薄,但身手异常敏捷,紧跑两步轻轻一跃,就跨上了紧跟在后面吴训的马背,四人两马霎时过了十字路口,上了岸渠顺渭河小路飞驰而去。

渭南镇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四人下马沿街而行,在一处饭馆门前停下脚步,店面不大,但很整洁,门顶上方挂一牌子,上书《食坊堂》三个大字。店小二见四人前来,忙接过俩人手中的缰绳,将马牵进了后院。

吴谦走进饭馆,见干净卫生,很是整洁,便选一临街座位坐了下来。

这是渭南镇西街最好的一家饭馆,老板娘姓陈,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十分的和道,因为在这里开饭馆时间长了,熟识的人一旦提起陈家饭店就晓的是食坊堂,久而久之大家称食坊堂为陈家饭馆,食坊堂反而很少有人叫了。

见吴谦衣着华丽,老板娘边倒茶边笑盈盈地问道:“四位少爷想吃些啥?”

吴谦不假思索地说:“先来两斤牛肉,两斤肘子,一盘花生仁,一盘炒肚块,四壶酒。”“好的。”老板娘一边答应,一边招呼吴训三人进屋坐了。

不大一会酒肉上齐,老板娘十分利索的给四人斟上酒,笑容可掬地说:“四位少爷请慢用。”

吴谦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二哥、耗子哥,咱兄弟今天就学学武松打虎的样子,先喝它十八碗,请﹗”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王俊说:“还是少喝酒,多吃肉,干正事。”

骚耗子霍猫看见酒肉急不可待地要吃,放下酒杯不耐烦地说:“酒也喝,肉更要吃,正事一定得干好。二哥你先动筷子呀?”

吴训笑着说:“二哥,你先请。”见王俊动了筷子,接上又说“耗子哥,我们可以吃了。”说着话,挟了一块牛肉放在口里嚼了嚼说:“肉炖得很烂,味道也不错。来咱们再干一杯。”说着话端起酒杯和三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四人边吃边聊,骚耗子霍猫过大年也吃不到如此美食,一口牛肉,一口肘子,一口肚块,一口酒,狼吞虎咽,吃得嘴边流油,说起话来也是满口酒气。

吴谦看着霍猫地吃相笑了笑说:“耗子哥,你今天吃的再多,喝得再多,也变不出一个威风凛凛的武都头来。”

霍猫头也不抬地说:“变不成武都头吃出个黑旋风也好。”

吴训嘿嘿一笑说:“那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你今天吃出个胖子来。”

王俊没多说话,他家和耗子家一样,家里穷的叮当响,啥时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心里暗暗嘀咕:“耗子兄弟咱俩今天放开吃呀,大吃特吃鼓劲吃,反正有人出钱请客,不吃白不吃。”

不大一会肉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光了。吴谦又要了一斤牛肉,一斤肘子,四壶酒。王俊说:“酒不喝了,你们喝,我要吃碗面。”

吴谦也说:“我也想吃碗面。”于是又要了四碗臊子面。

吴谦吴训平日大鱼大肉,啥没吃过,俩人只是想好好陪陪王俊和霍猫吃好喝好,所以吃的并不多,大部分肉菜都让王俊和霍猫吃上了。

吃完了面,三人又喝干了酒,霍猫见王俊的酒没有喝,端起来一饮而尽,还是没有尽兴,看看盘子里剩余的肉和花生仁,叫过老板娘要了两张油纸抱起来揣在怀里站起来就走。

吴谦掏出几块银元付账,老板娘笑嘻嘻地说:“少爷,用不了太多,有碎银吗?”吴谦说:“没有。”

吴训也说:“没有。”

老板娘说:“我们今天刚开业没有零钱,先在我这里放两块银元,下次少爷来时一并结账行吗?”

吴谦不假思索地说:“可以。”这话被门口站着的霍猫听了个一清二楚。

四人出了饭馆,穿过熊集寨,翻身上马,一路向东飞奔而去,到了南河川,过了刘家山村,沿见河梁走来。

霍猫吃得太多,骑上马走平地还好,一上山自然要前倾腰弯,便觉得不舒服起来,强忍着到了半山腰被风一吹到是好了很多。四人在小见河梁山口下得马来,小心翼翼的沿小路向梁顶走去。

山高坡陡,小路弯曲,王俊在前,霍猫断后,吴谦吴训俩人牵马紧跟,四人好不容易来到山顶,眼前灌木丛生,荆棘遍地,冷风嗖嗖,寒气逼人,使人顿感毛骨悚然,王俊也不觉打了个冷颤。骚耗子霍猫此时酒劲上来,倒觉得十分畅快,哈哈大笑地说道:“谁说三碗不过冈,当年武都头喝了十八碗陈酒照样过得了景阳岗,打死了吊睛白额大虫,我今天喝了三...三大壶,有...有...有几碗?”

吴训笑着说:“耗子哥,你今天喝了有十九碗。”

霍猫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但水浒传里的英雄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讲起梁山故事那可是头头是道,滚瓜烂熟。今天恐怕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吃饱饭,而且他认为吃的是天下第一美食,喝的是天下第一美酒,此刻只觉头脑晕晕的,身体轻轻的,胆子壮壮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豪气冲天。只听他学着女人的尖嗓子唱道:

妹妹我今年十呀十七八,美丽鲜艳花花娃,家住后山刘家洼,清早上山就看呀看到哥哥你呀,你是哪家的少年哪家的郎?裤裆里掉下半截猪大肠。

嗓门一变又放声唱道:

哥哥我今年十呀十七八,英俊潇洒人人夸,家住前山高家咀,清早下山就看呀看到妹妹你呀,你是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女?借一下你的罐罐炖大肠。

这山歌粗鲁、低俗,还有些伤风败俗,听得吴谦吴训俩人面红耳赤,好不尴尬。好在旷野山高,四下无人。

王俊手提单刀四下张望,他希望歌声引出那贼和尚来,可是毫无动静。吴谦吴训也早已看出今天贼和尚不在,问王俊说:“二哥,看来今天贼人不在,我们咋办?”

王俊说:“我们一起下了山再说。”于是四人拨开树丛,寻小路慢慢向山下走来。

霍猫起初还好,虽然摇摇晃晃,也是有说有笑,想唱就唱,像去游山玩水一般,谁知下山越走越热,便再不啃声了,酒劲一次又一次地涌上来,快到山下终于忍不住了,只听“噗”的一声,酒肉一起从口中喷出,像决口的河堤“哗哗哗”直往外泄。王俊见吐得难受,一边拍着后背,一边笑哈哈地说:“兄弟,喝的少了,再喝点更舒服哩。”扶着霍猫慢慢下了山。

来到山下,霍猫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口苦难受,他见北平寺大门虚掩,便推门进去想讨碗水喝。三人牵马跟进寺庙,只听庙后传来马叫声,吴谦吴训牵来的两匹马也跟着叫了起来。原来那马有灵性,一个马棚栓过,是在互相亲热打招呼哩。吴谦吴训听到庙后马叫声像是自己的马,赶到后院,果然见是自家的小白马,那马见到主人,引颈嘶鸣异常亲热,俩人解下栓马绳牵马走出后院,只见王俊与那和尚已经打斗在一起。 粉面魔头在四人走进寺庙时已经认出吴谦吴训,见人人拿着家伙便知来着不善,于是先下手为强想制住王俊,岂知遇到对手。王俊虽然年轻,但身体轻灵,躲闪敏捷,而且一把单刀快如流星,上下翻飞,死死封住门户,急切间和尚找不到半点破绽,魔头难以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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