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若得时光梭,125(2 / 2)

作为一军之长,他深刻地懂得讨好上级的重要性。

现在只有三人在场,宁书涯更加放飞自我。

宁书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声说道:“岳将军,请您给签个名!”

岳飞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实在难以理解眼前这个少年的用意。

不过此人既然是康王的使者,岳飞自然不敢怠慢。

他淡淡说道:“岳某籍籍无名,我的字有什么用呢?”

宁书涯却不依不饶,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他诚恳地说道:“岳将军,宁某仰慕您已久。”

“只是始终缘悭一面,不得当面拜会。”

“今日相见,诚心希望能得到您的亲笔题词。”

“我这里有一首词,希望您帮我亲笔写一写……嗯,顺便在落款处签个名就更好了。”

岳飞略一犹豫,还是同意了。

岳飞接过纸笔,宁书涯念一句,他写一句。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的字迹遒劲有力,行云流水,透出一股浩然正气。

宁书涯接过纸张,细细欣赏,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仿佛得到了至宝般,当场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几天之前提前在镇上定做好的木框里。

这首词写完,岳飞长叹一声。

“不知道这首词是何人所做?其中表达的刻骨铭心的慷慨壮烈之情,令在下也颇为动容。”

宁书涯笑道,“这是一位我非常敬仰的前辈所做,他与你颇为神似。”

“我看到你时,便想到了这位前辈。”

“因此一时间情绪激动,有所失态,敬请见谅。”

岳飞点了点头,似乎对宁书涯的过分热情稍微理解了一点。

见到岳飞还挺好说话的,宁书涯又得寸进尺地问道:“您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

“我可以先给您唱一遍。”

岳飞闻言,一时愣住,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宁书涯的话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此刻,宁书涯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肉眼可见的期待,仿佛自己便是他一生的偶像和追随的目标。

苏悯在一旁也不由得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宁书涯,小声说道:“书涯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失态?”

她心中暗自嘀咕道:“书涯哥哥一定是和那个韩将军饮酒过度!”

“喝傻了!”

宁书涯也意识到自己激动得有些过了头,赶紧解释道:“实不相瞒,这首歌是在下写了送给我提到的那位前辈的。”

“可惜那位前辈被奸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所害,英年早逝。”

“因此,在下再也没机会唱给那位前辈听。”

“此时见到你们二人长相实在太像,所以才有此不情之请……”

说到这里,宁书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眼眶微红,仿佛回忆起了往事中的种种不平。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而悲怆的神情,似乎即将落下几滴泪来。

嗯,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岳飞见状,心中不由得为宁书涯的情感所动。

他原本冷静的面容稍稍软化,微微叹了口气。

岳飞点了点头道:“宁公子如此至情至性,岳某亦不忍拒绝。”

“好吧,宁公子先唱一遍吧。”

宁书涯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整个人几乎要跳了起来。

他赶忙站直身体,整理了下衣衫,清了清嗓子,用低沉而充满感情的声音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

宁书涯略带兴奋地问道:“岳将军,还需要我再唱一遍吗?”

岳飞略微沉思了一下,摆手道:“不用了,我听懂了。”

于是岳飞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猛然睁开眼,声音浑厚而激昂,充满力量地唱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岳飞的声音仿佛能穿透夜空,带着无尽的豪情和壮志,那每一个字都似重锤击鼓,震动着人心。

歌声在营帐中回荡,仿佛带着一种悲壮的气息。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岳飞的声音逐渐变得悲愤而深沉,那种满怀的怨愤与悲痛仿佛浸透了每一个音符,令人听了不由得动容。

苏悯也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岳飞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沧桑。

他的目光透过帐篷,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些牺牲的英魂和血洒沙场的将士。

一曲终了,岳飞的嗓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一切的豪情都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三人都默然无语。

营帐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重。

宁书涯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泪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

他也不去擦拭,只是呆呆地看着岳飞,似乎被他的歌声深深震撼。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这是现在的岳飞还无法理解的沉痛。

苏悯见状,连忙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心疼地帮宁书涯擦起眼泪来。

苏悯看着宁书涯这副她从未见过的痴傻模样,心中忽然感到一丝柔情涌上心头。

她暗暗想着:“这样子的书涯哥哥,好像也很可爱呢。”

岳飞缓缓叹道:“你这位前辈想必是一位忠义之士,我能从你写给他的这首歌里,感受到他的忠义之气。”

宁书涯听到岳飞的赞誉,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转头对苏悯说道:“苏苏,你出去一下。”

苏悯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乖巧地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宁书涯和岳飞两人。

宁书涯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岳飞,压低了声音,问道:“岳将军,我听说您背上有‘尽忠报国’四字刺字……”

“……可否让宁某一观?”

岳飞闻言,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几分古怪的神情。

他甚至怀疑,这位热情过度的宁公子,是不是有些特殊的癖好。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岳飞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紧张,但他很快收敛了心思,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

宁书涯似乎也察觉到了岳飞可能有点误会,连忙补充道:“在下只是有感于岳将军的忠义,因此一时有些激动。”

“如果岳将军觉得不便,尽可当在下没有提过此事……”

岳飞看着宁书涯真诚的眼神,忽然豪迈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羞怯的!”

“既然宁公子如此雅兴,让你一观,又有何妨!”

说罢,岳飞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解开上衣扣子,将厚重的军袍一甩,露出了他健壮的背部。

在他结实的背肌上,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赫然入目。

“尽忠报国”。

每一个字都是用针尖刺刻而成,显得格外刺眼,似乎还能感受到刺字时鲜血淋漓的痛楚。

宁书涯看到这四个大字,心中顿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与感动。

宁书涯强忍着自己想伸出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毕竟这就和逛漫展一样。

你看看可以。

甚至流口水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要是上手去摸人家,这就太过分了。

宁书涯心满意足地叹道:“我的遗愿清单上,又少了三项啊。”

……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这秋夜的唯一乐音。

夜风夹杂着几分凉意,穿过松林,拂动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将整个山野染上一层淡淡的冷辉。

车厢内,宁书涯静静地坐在一侧,双手紧紧握着一幅装裱精美的木框。

木框内,正是岳飞亲笔书写的《满江红》。

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犹如奔腾的江河。

笔锋之间透出一股如虹的浩然正气,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宁书涯低头凝视着那纸上每一个字,目光专注而炙热,仿佛眼前的字迹已经化作了熊熊烈火,在他的心中燃烧。

他的手指缓缓地划过那些木框的表面,似乎能感受到了岳飞书写时的心跳,感受到那种对国家的深情与豪情。

对面,苏悯静静地坐着。

她的目光悄然落在宁书涯的脸上,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她从未见过宁书涯这般神情,那双平日里总是清亮的眼睛此刻透着一种浓重的沉思与痛楚。

宁书涯眉头微蹙,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书涯哥哥,岳飞不过是个偏校,何以让你如此着迷?”

“要不是我后来提醒你,我感觉你都要把我们要谈的正事儿都完全忘掉了。”

“你甚至都没见过岳将军的儿子岳云,却还想着认岳云做干儿子……”

宁书涯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感慨。

“苏苏,你知道为什么宋军人数远多于金军,却在正面战场上屡战屡败吗?”

“你知道为什么宋朝的财富国力远胜于金朝,却还需要对金朝低声下气,屈辱求和吗?”

“你知道如果汴京城被金军攻破,会发生什么样的人间惨剧吗?”

苏悯微微一怔,不知道宁书涯怎么突然跳到这个问题。

她思忖片刻,皱起眉头,目光透出些许困惑:“这……难道不是因为金军强悍吗?”

宁书涯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目光看向她,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仿佛在诉说着许多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愤懑。

宁书涯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平与愤怒。

“不,真正的问题,不在于金军多么强大,而在于宋朝内部的腐朽!”

“无数像岳飞这样忠心耿耿、勇敢无畏的人得不到重用,被埋没在低级职位上。”

“而那些酒囊饭袋,却依靠得到那昏庸的皇帝老儿的欢心,高居庙堂之上,掌握着国家的命脉!”

“这样的宋朝,其实亡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大厦若倾,苦的是庶民百姓啊。”

“我不介意赵佶和他的儿女们被金国人抓去畜为猪狗,我同情的是那些被金军蹂躏凌辱的普通人啊!”

宁书涯的声音逐渐高亢,像是受到了某种情感的驱使,语调中带着一种无法压抑的愤怒和失望。

车厢内仿佛因为他的情绪而变得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苏悯看着他的样子,心头微微一颤。

她从未见过宁书涯如此强烈的情绪表达,仿佛有一股强烈的情感正从他的胸膛中喷薄而出。

她试探性地问道:“可……就算如此,书涯哥哥,你又能做什么呢?”

宁书涯忽然沉默了下来,目光重新落在那张纸上。

他轻轻叹了一声,声音变得低沉而带着一丝无奈,“我能做的,便是尽我所能,让那些有才之士得到一个展示的机会。”

“仅此而已。”

宁书涯的手指再次轻抚过岳飞书写的《满江红》,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坚毅。

若得时光梭。

不使意难平。

苏悯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宁书涯,这种执着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苏悯还没来得及细细体悟这种感觉,就立刻被宁书涯接下来的话浇了一头凉水。

宁书涯目光坚定地盯着苏悯,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

他忽然换了一个语气,严厉地说道:“苏苏,你必须好好修炼!”

“只有将来你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不被那些庸才小人欺凌,才能不让他们骑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他的话语像一记重锤,击中了苏悯的心。

她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早知道就不提这茬儿了。

“今晚修炼时间加倍!”

宁书涯的语气不容反驳,眼神严厉而专注。

从这晚开始,宁书涯对苏悯的修炼敦促得更加严格。

他每日亲自指导苏悯的修炼,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无论是呼吸吐纳,还是真气运转,宁书涯都一丝不苟,甚至比他自己修炼时还要认真。

他的目光始终带着一种深刻的期许和执念。

夜深人静,月光映在苏悯的脸上。

她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长时间的练习而微微发红。

她的呼吸稍显急促,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咬紧牙关,坚持着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运气。

宁书涯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苏悯的一举一动。

他的双眉微蹙,眼中透出严厉和关切。

他看到苏悯的进步,也看到了她的疲惫,但他没有放松要求,依旧坚持让她继续。

终于,在宁书涯的严格督促下,苏悯在返回汴京的路上,顺利晋升“练气”四段。

马车继续在山路上颠簸前行。

月光下,马车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这深秋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