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琼林宴16（1 / 2）
这间别院很明显不是豆腐渣工程，墙体颇厚，王阳明的声音模糊，宁书涯只能勉强听清他的回答。
这时，一个竹筒从墙那边被扔了过来。竹筒顶部连着丝线。
宁书涯赶快将竹筒接住，免得它落地发生声响，惊动了守卫。
“准备很充分嘛。”宁书涯在心里给王阳明点了个赞。
“伯安，你为什么会去那座破庙？”宁书涯把耳朵贴在竹筒上。
虽然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的猜测，但是宁书涯还是想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对道家一直很感兴趣，听说那庙里有仙人的传说，自然要去看看。结果偶遇了你和依艺，还发现了你们的异常。”王阳明的声音通过丝线传到宁书涯这一侧来。
“顺蔓摸瓜，我很快发现你们被人监视，似乎被软禁在这里。而你又去过李景隆府上几次，所以我猜测你可能是被李景隆软禁起来了。”
“喂喂喂，什么叫‘很快发现我被人监视’！我自己为什么费了好大劲却没发现监视我的人在哪里！”宁书涯在心底无力地叫道。
王阳明继续说道，“所以我拜托东璧去给李景隆夫人治病。如果顺利见到你，就通过暗号和你夜半三更接头。”
“难道你不怕我理解不了暗号么？”宁书涯好奇地问道。
“书涯你在军事和儒学上都聪颖过人，区区暗号，又如何难得倒你？”王阳明的笑声从丝线另外一头传来。
“其实吧，我到今天也没搞明白孙悟空怎么就理解到了‘三更半夜’的……”宁书涯腹诽道。
宁书涯有些兴奋地问道，“我们今晚就走么？”
王阳明无奈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会飞檐走壁吗？我今天只是来和你通个信。”
“三日后就是为殿试后新科进士举行的琼林宴，到时候曹国公必然会赴宴。本来琼林宴应该在皇宫的宴会厅举行，戒备森严。但是今年因为战事紧张，一切从简，琼林宴安排在了城南的琼林苑，而且陛下不会出席，戒备程度会大大降低。”
“根据东璧的观察，你似乎颇受曹国公青睐，到时候你可以请求一同赴宴。”
“我自己和你见过几次面，虽然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被盯上，但是小心起见，我不会去赴宴。到时候我会请一位朋友趁着人多混乱，把你们带走。”
听王阳明提到李景隆，宁书涯好奇地问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被曹国公软禁么？”
“书涯你先是去齐府献策，后来便音讯全无。再加上曹国公和燕王的姻亲关系，此间关键不难想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宁书涯在心里感叹道。
“对了，”王阳明也表达了他的好奇：“我听东璧说，你之前开导过阳成公主时，提到通过写小说来治疗她对小说的瘾症。这种方法，我闻所未闻，你是怎么想到的？”
宁书涯在墙那一侧，陷入了沉默，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他心中思绪万千，自己重生到天元大陆不过月余时间，来到这个任务世界也不过月余，但前尘往事仿佛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其实，我有个朋友。”
“哦？”
宁书涯继续道：“因为他曾经也如此痴迷小说。”
“伯安，你怎么看？”宁书涯的言外之意是，人为什么会痴迷虚构的小说。
王阳明思索片刻，说道：“因为不可得？”
宁书涯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看。”
“我那个朋友，出生在一个小村子，父亲是一个马车夫。虽说吃饭管饱，私塾也读过几年，但他从小没见过世面。后来，他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淘到一本小说。”
“小说主角本来是一个天才，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沉寂了三年，此间还被未婚妻上门退婚。最后，他依靠一个老爷爷的帮助和许多红颜知己的帮助，逐渐成长为了他那个世界的最强者。”
“嗯，当然了，他自己也很努力就是了。”宁书涯想了想，补充道。
王阳明静静地听着，很配合地说道：“后来呢？”
幸好你没说，我不信。
宁书涯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朋友那时候年纪小，只是觉得这故事热血刺激，所以着迷。那时候他白天要放牛，就在放牛时读这小说，结果把牛丢了。他父亲大怒，一把火把他的小说给烧掉了。”
“但是这个热血故事却始终盘踞在他的脑海，不肯断绝。没办法，他就开始尝试自己写小说，寄托自己想读小说的渴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又何必执着呢？”王阳明叹息道。
“嘿嘿，话说如此，可是人非圣贤，有几个人能没有执念呢？”宁书涯感叹道。
大哥，你可是立志要成为圣贤的男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跟你比？
宁书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后来他长大了，才发现那部小说压根不是幻想文学，而是现实文学。只不过是，他是那部小说里的路人甲乙丙丁，而不是主角罢了。”
王阳明问道：“你那位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宁书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后来呀，他拼命读书，好不容易中了个举人。虽说拥有了做官的资格，但是家里没钱打点，没机会让他补个实缺。最后只好去当了教师先生。”
“然后呢？”
宁书涯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然后呀，他为了多挣几个铜子，兼了三份私塾的工作。”
“最后累死了。”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过了良久，王阳明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要不是你这位朋友去世了，我还以为你说的这位朋友就是你自己。”
宁书涯听罢，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为了防止被守卫发现，两人不再多谈，商量好到时候的接头暗号，就结束了交谈。
宁书涯自然把竹筒从墙内给王阳明抛了回去。
宁书涯次日便带着芮依艺去拜访李景隆。
“还是把依依待在身边，心里安稳点。”宁书涯想道。
见了李景隆，两人自然又是一番高谈阔论，宾主尽欢。
李景隆，好感度，加十。
谈话间，宁书涯装作不经意地提出，自己目前还没有功名在身，想去看看今年新科进士的风姿。
“这个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去便是了。”李景隆笑道，“不过书涯你不必羡慕，别看这些学子寒窗二十载，终于鱼跃龙门，得登天子堂。但想要得个一官半职，也得求爷爷告奶奶，上下使钱打点。” “书涯你可可和他们这些没门路的穷酸学子不一样，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将来陛下顺应天命，承继大统，我少不得要在陛下面前大力保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