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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你。”裴饼干惊喜,往前探了探,探出一点脑袋来望向他,“你好你好。还有蓝莓吗?”
祝风停:“……”
这个小崽子的社交能力奇形怪状的,说话做事毫无眼力见,一张嘴就让人生气,跟姓秦的一个德行,得尽早走完收容流程扔去上课。
他按捺住那股被楚夭搅起来的火气,尽量不让自己没事找事,和秦闻州一起盯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似乎想要从这块玻璃上面瞧出哲学的意义。
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楚夭醒了。”
“啊?老大他醒了?太好啦。”秦闻州脑袋上的头发微微一支棱,肉眼可见快乐起来,转过头,“怎么不早说,那老大什么时候能出院回家啊?”
“……他现在是零号实验体,没有收容记录,按照规定必须接受24小时监管。”
“什么?”秦闻州以为自己听错了。
“监管。”祝风停一记眼刀扔过来,嗓音又冷又轻,透着一丝危险的信号,“有什么问题?”
Alpha脸上浮现出震惊错愕茫然迷惑,一时精彩纷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
“老子是流星,要你这么小声许愿??”
银发alpha犹豫了一下,抬头清清嗓子,用整条走廊都能听得到的分贝响亮地道:“我说——怪不得老大愿意给陆谦发消息,愿意给我住下来,愿意给裴灼吃泡面,就是整整四年都没理你!”
甚至不知哪里还传来了回音。
“都没理你——”
“没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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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灼不知道自己当时离丧偶就差那么一丁点了。
秦闻州在自己灰飞烟灭之前做出了唯一正确举动:一把抄起裴饼干,化作一道闪电蹿进了66号病房。
“老大!我来看你了!”
楚夭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听见动静转过头,就见到满头电弧噼里啪啦乱滋的秦闻州从门外蹿进来,十分仓皇,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进门后又瞬间变得若无其事起来,噌噌噌挪过来,随手把什么东西往床底下一塞:“没带慰问品,老大你不介意的对吧?”
楚夭:“……”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床底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叹:“哇。”
“……?”他视线往下挪了半米,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看起来很乖、眼睛圆溜溜的小孩。
“你好你好。”裴饼干趴在床边,“你真好看耶,老大。”
“谢谢。”楚夭对长相乖乖的小家伙简直毫无抵抗力,否则当初也不会对差点拆了古董铺子的裴灼网开一面,还持续投喂泡面。
他俯身抱起裴饼干,上手捏了捏脸蛋。
“这是谁?”他问秦闻州。
“是在地下实验场捡到的实验体,裴饼干。”秦闻州介绍,“现在是我和裴灼的小孩。”
刚追进门的祝风停听见这话,当场踉跄了一下,脸色一瞬有点扭曲:“谁的小孩??”
“我和裴灼的小孩啊。”alpha转过头,言之凿凿,“裴灼取的名,我提交的收容申请,所以裴饼干是我们非亲非故失散多年的宝宝。”
“谁提交的收容申请?!!”
“我啊。”秦闻州疑惑地道,“祝哥,你是不是耳朵不舒服,一句话要听两遍。”
祝风停:“!¥#!@¥……”
楚夭捏着裴饼干手感超棒的脸蛋,忽然笑了一声,头也没抬,嗓音不轻不重地说:“你是不是四年都没收容过实验体?”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祝风停即将爆炸的火气临门一脚直接哑了。
“不是的。”作为社会化课程满分的alpha,秦闻州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自己有必要帮忙澄清一下,“裴灼就是祝哥帮忙收容的,还走了特批。是不是祝哥?”
“……嗯。”祝风停瞟了他一眼,稍微消了点气,闷闷应一声。
“我和裴灼被困在实验场废墟里,也是祝哥冒着危险把我们救出来的。是不是祝哥?”
“……是。”祝风停逐渐感到神清气爽,点点头。
“高级单人病房的钱也是祝哥补贴的……”
“秦闻州。”楚夭忽然开口。
“什么事老大?”
“裴灼呢?怎么没见他人?”
“裴灼还没醒。”刚刚还滔滔不绝的alpha立刻蔫了,抱回裴饼干,“老大,我去守着裴灼了。要是醒来第一眼没找到我,他肯定会不安的。”
“去吧。”楚夭摸了摸裴饼干的脑袋,但没摸秦闻州的。他正和祝风停冷战,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有点意见。
好在银发alpha一心只惦记着男朋友,完全没注意到这一丝丝细微的区别对待。
秦闻州重新回到ICU门口坐着。
等到下午裴灼被送进普通病房,他也转移阵地,继续在普通病房床前坐着。
捡回来的故事书和粉色小羊皮颈圈放在一旁的床头上,花瓶里原本是康乃馨,被秦闻州换成了红玫瑰,还搭了两支白色满天星。
裴饼干年纪小坐不住,偶尔会跑到走廊上溜达一会儿,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安静地守在裴灼身边。
院内会诊没有诊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只是说裴灼基因病的本质就是血液中的粒子异常,而两支高纯度的基因稳定剂让这个粒子降低到了异常水平,短暂地影响了天赋异能的使用,休养几天慢慢恢复过来就好。
至于会反弹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
凌晨两点。
裴饼干睡着了,蜷缩着在病床上占据了一小块位置,像只小兔子掖在裴灼身边。
秦闻州抽空去买了杯咖啡。
医生说S级omega的身体恢复机制很强,裴灼很有可能会在今晚醒来,所以他决定熬一个通宵,顺便再看一遍小狗短剧。
走之前把病房里的灯调暗了些,是很舒服的亮度,不会影响裴饼干睡觉,如果有人怕黑,那就刚刚好。
就在alpha短暂离开的空隙,裴灼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他醒了。
但没有力气睁开眼,五感也十分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身边似乎蜷缩着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又过了几分钟,他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好几下,视线才勉强聚焦。
雪白的墙壁和被子,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被子里传来均匀的微弱的呼吸声,墙上投映着奇怪的影子,像一束花。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裴灼虚弱地转过头,望向床边柜。
一抹鲜亮热烈的红猝不及防映入眼帘,仿佛当年的“劲辣!红烧牛肉面”,但却比当年的更令人难忘。
那是一束怒放的红玫瑰,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桌上还放着一本纸质书,一枚桃粉色颈圈压在摊开的书页上,隐隐能见到纸面上粗糙的涂鸦。
“秦……闻州?”混乱的思绪突然亮了一瞬,像闪电划破雨夜,唤回了魂,omega不安地乱动起来,“……秦闻州?”
Alpha捧着咖啡回来,刚开门就听见了一阵虚弱的、有点茫然的声音在小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你醒了。”他迅速放下咖啡,上前握住omega的手,释放出一点点黑巧克力味信息素,凑过去道,“宝贝,我在这里。要再多一点信息素吗?”
熟悉的信息素如浪潮般涌来,将人裹住,裴灼浑身撑着的劲一松,如释重负地陷回蓬松的枕头里,闭上眼睛,轻微摇头。
须臾,他梦呓似的咕哝道:“我被子里……有什么在睡觉?”
“是裴饼干。”秦闻州说着,腾出手按了一下呼叫铃,告诉护士裴灼醒了,又温柔询问,“要把他抱走吗?”
“……不用。”
护士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值班医生。
确认裴灼所有指标没有异常之后,医生又叮嘱了alpha一些注意事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离开。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一番折腾,裴灼反而比刚醒来要精神点,又扭头望向床边柜,提出要求:“我想……看看那本书。”
“好哦老婆。”秦闻州调整了一下病床的角度,方便裴灼躺坐,拿起故事书递到他面前。
翻开的那页恰好是最后一个故事,“永恒”被圈出来,旁边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正是当年自己亲手画下的。
但又有一点点变化。
两只火柴人被一个巨大的、快活的爱心框了起来,笔墨是新鲜的,在灯下泛着光泽,画法和前面19个小爱心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