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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灼退后半步,迅速朝着容易突破的薄弱位置一瞥:“离我远点。”

祝风停回忆了一下陆谦临时补充的情报。

没错,陆谦确确实实说过这个实验体omega是秦闻州新交的男朋友。

是闹矛盾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和那家伙坐一辆车,”他掐掉烟,“可以跟我走。”

这烟的味道和楚夭平时抽的很像。裴灼衡量了一下,背上双肩包,缀在落后一点的位置,跟着走了。

果然是闹矛盾了。祝风停心里稍稍有数。

在关上车门之前,远远的传来陆谦惊慌的声音:“秦闻州?你怎么了?你振作一点……啊!别靠过来……你很重啊!”

裴灼坐定,朝后视镜瞟了一眼。

只见银发alpha像霜打蔫的茄子,融化成了一滩,散发着幽黑的绝望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不明生物,挂在陆谦beta的小身板上。

“我没有老婆了,”不明生物发出哀怨的叫声,“他刚刚说,‘离我远点’。”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陆小同志本着为同类服务的精神,礼貌地问,“不危及生命的那种。”

“能不能用‘安魂曲’让祝哥打开黑镯子外放功能,我想给裴灼语音。”秦某人异想天开,“他在车上逃不掉的,只能听我解释。”

“滚。”

“那么,”alpha说,“麻烦把我塞进前面那辆车的后备箱。”

Alpha没能如愿以偿地进入后备箱。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陆小同志把他塞进了另一辆车里,自己也坐了上去,以防有人偷偷跑去触祝哥的霉头。

“对了,”一滩alpha忽然回过神,重新支棱起来,举起挂在右手上的半副手铐,叮铃桄榔一通乱晃,“陆谦,帮我开一下。”

“开不了,我没钥匙。”

“哦。”

只听“滋”一声。

陆谦警觉:“你干什么?”

“开锁啊。”秦闻州嘟囔,轻车熟路地电糊了锁芯,摘下来一丢,“好了。”

“这是祝哥的东西,”陆谦捡起来,“你完了。”

“我完了。”alpha重复,“我的人生在刚刚裴灼说‘离我远点’的时候就已经完了,不需要反复提醒。”

“你的脑子里除了薄荷味还有别的东西吗?”

“当然有。”

陆谦肃然起敬,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安全屋被袭击,老大下落不明,我得协助祝哥把人找回来。”秦闻州继续变成一滩,叽叽歪歪,“上面的人根本不管老大的死活,我偷偷查过,他们根本没给老大发退休金,还封存了很多相关的资料档案,我怀疑老大突然退休不单纯是因为腺体受伤……”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震惊的陆谦,突然一把扯过对方的外套把脸埋进去,画风一转,凄凄切切地呜咽起来:“陆谦,五分钟前裴灼是不是说了‘离我远点’,是不是?我的人生已经完了!完蛋了!”

陆谦:“?”

陆谦震撼:“不是,你谁?”

“世界上最棒的alpha。”秦闻州抬头,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等着,我会在天黑之前把男朋友追回来。”

“……”

另一辆车上。

裴灼规矩地系着安全带,双肩包放在胸前,眼睛直视前方。

相较之下,祝风停的姿势就要放松许多,岔开腿靠在后座上,自然而然地审视着这位不明实验体。

非常标准的omega长相,黑发柔软地贴在耳朵旁,乖巧且没有攻击性。

omega实验体性格温顺,收容起来比alpha和beta都要容易,但流出概率比另外两个性别要低很多,后期病变率也会高一点,往往没几年就会突然死掉,或许这就是楚夭退休后还在外面捡人的原因之一……

审视的目光赤乂裸而直白,没有半点掩饰。

裴灼注意到有一股十分强势的视线在身上刺挠,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冷冷地瞥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omega?”

祝风停:“……”

他收回刚才“乖巧”的判断。

“你和秦闻州什么关系?”

“前男友。”

这个答案不算太意外。

祝风停挑了一下眉,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omega后颈上的牙印,从车载饮料箱里取出一瓶水递过去:“刚刚做完临时标记的前男友?”

裴灼又瞥了他一眼,没接:“是永久标记。”

祝风停手一抖,差点把水瓶捏爆。

永久标记??

牙印还是新鲜的,刚结的痂还透着血气,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地点应该在安全屋。

这俩崽子在楚夭眼皮子底下胡搞乱弄,而他身为前任执行长官,竟然听之任之,毫无责任心可言!

这一刻,想辞职和把楚夭暴打一顿的心同时达到了巅峰。

须臾,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水。

虽然《放归社会实验体适用法》只是禁制实验体和人类通婚,但秦闻州一声不吭弄了个永久标记的omega出来,也真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而且依据《实验体销毁准则》,像这样需要基因稳定剂的不完全实验体,缺乏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的财富和能力,是必须要销毁的。

以秦闻州对薄荷味的执着,强行销毁这个omega实验体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唯一可行的办法大概就是车辆突然失控爆炸,炸得两人尸骨无存,这样秦闻州可能还会抽空在清明跑来给自己上个坟。

喝掉半瓶冰水后,祝风停稍稍冷静。

回监察局还有一段路,聊一会儿再做决定也不迟。

毕竟是楚夭偷偷散养了四年的实验体,搞不好还动过送来特别执行部收容的念头,真给销毁了弄了两条人命出来,说不定以后真的不理自己了。

“永久标记有点麻烦。”他说,“秦闻州有跟你说过吗?”

“不麻烦,”裴灼有问必答,“洗掉就好了。”

语调轻松,不假思索,好像在说洗个苹果。

祝风停:“??”

祝执行官受到了来自实验体的一点小小震撼。

眼前的omega缺乏常识是正常的,但永久标记洗掉就好的这个概念到底是谁给他灌输的??

洗掉永久标记是omega最糟糕的选择,身心都会受到严重损害,不负责任的alpha会被omega保护协会用尽各种法律手段剐层皮下来,还有极大可能直接社会性死亡。

祝风停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实验体的社会化课程当中有没有性l教育这一块。

如果有,秦闻州不可能不清楚永久标记的社会意义。他怎么敢公然糊弄一个可怜无知、没进过人类社会的omega洗掉标记就好??

如果没有……回头就让所有实验体把这个课补上。

由于课程内容是当年楚夭亲自敲定的,祝风停觉得主要问题应该在秦闻州。

“谁告诉你洗掉就好的?”

“以前洗过一次。”裴灼垂了垂眸子,发现饮料箱里有一包没拆的水果糖,顿时被吸引,半天才想起来把后半句话说完,“……其他实验体偶尔也会洗标记。”

繁育计划调整经常会有,毕竟实验体死亡是很常见的事。一旦调整,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会被绑到实验台上,强制洗掉标记,继续安排下一个繁育计划。

裴灼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001死后就被放出来发挥余热了,没有被关在研究基地里和新的alpha繁育。

他想吃那包水果糖。

omega眼睛里的渴望太过明显,祝风停指尖微微屈了一下,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冲动。

有点想替他把包装拆了。

这种感觉大概和当初楚夭投喂爱心泡面时是一样的。

出于某种责任感,以及莫名的矜骄,祝风停选择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只实验体的社会化程度。

一分钟后,裴灼动了。

他捏住水果糖包的一角,拽出来,抖了两下,确定里面有自己想吃的口味,转头看向祝风停。

“能拆吗?”

这人身上的烟味也混着淡淡的松枝香,车里还有水果糖,因此裴灼暂时给予他楚哥的待遇。

礼貌,乖巧,像个人。

“……可以。”祝执行官确实不喜欢实验体,但也只是相比其他人少了一点点爱心而已,算不上激进派,“饼干也有,要吗?”

“谢谢。”omega开始吃饼干。

祝风停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脑子八成是被秦闻州气出毛病了。

他竟然觉得楚夭捡来的这个实验体非常好,又或者是楚夭养得十分不错,总之社会化程度高得惊人,出于对特别执行部未来的安宁着想,收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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