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小馆巨贪601（2 / 2）
真假掺杂的信息最为致命，打骂顾客是真的，至于老婆和顾客跑了这种事情，大家只会认为是真的。幸灾乐祸，往往是大多数人的情绪反馈。事件只会往大家所想的方向发展，甚至编织出一套逻辑更为完善的故事，有鼻子有眼的那种。
果然，第二天几人一大早出来吃卤煮火烧和炒肝儿的时候，就在摊子上头听到几个桌子上的人都低着头，看着不远处面馆儿里头那一脸衰相不情愿忙碌着的服务员，小声讲着道听途说后又添油加醋了一番的消息。
都在谈论那个男服务员家里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创造出来很多的剧情，什么当着面，隔着门，刷锅。每次一大早就去，力竭之后还会过来当着这家伙的面儿吧唧嘴吃一大碗面，还会吃很多醋，说是嘴里没味儿之类别有用意的话。
都是正经人，一听到这么刺激的场面，几人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尤其是程重这家伙，有了目标之后，总觉得自己偶尔会成为主角之一，心里头就很难受。这也是青春期孩子最容易出现的情绪，怕被心上人背叛。
“你们四位的卤煮火烧来啦！趁热吃啊！不够就加。”
“谢谢啊！您忙。”
这家的服务员服务态度就很好，笑脸相迎，放碗的时候也轻拿轻放，再随口聊上两句，不慌不忙却又井然有序，让人感觉很舒服。再看周围吃卤煮的，哦，大家聊的很投机，都是附近的老顾客了，熟人来的，发脾气要不得啊！
“来，尝尝这个大肠头儿，据说味儿特别的好，本地人都爱吃。”
“咳咳，你应该说爱吃这个的人都爱吃这玩意儿。”
“李文平，你捂着鼻子干啥？这可是卤煮哎！卤煮知道不？除了火烧就是肉？你还嫌弃啥？赶紧吃啊！”
“好吃，这个肠子味道可香了，别看它以前是装屎的，但是拾掇干净了这么一卤，真吃不出它以前是装屎的。”
“呸~~呕~~”
李文平本来已经强忍着不适夹起来一块儿开始尝试了，就在要放到嘴边的时候让程重这家伙一打嚓，险些吐了出来，还好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吃饭，要不然现在就成饭店里头的人人嫌了。
“程重，你小子声音小点儿，没看到周围的顾客都在瞅你吗？”
程重装模作样左右扭头看了一圈儿，盯着自己的不善目光果然很多，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说出来倒胃口的很。程重赶紧低下头埋头苦吃。犯众怒被打了都没地方讲理去。
小插曲过去之后，李文平果然不再尝试。林里和林光华哪里不知道程重的小心思，不等他说话，两人端起李文平那碗每人分了一半，碗瞬间就空了。
“不是，这里还有我呢！我还是那个请客的。”
“程重啊！我们要是吃不饱还会再叫的，你确定要从我们碗里往外分？”
“不了不了，我一碗都吃不下，更别说一碗半了。你们够不够吃？不够吃再从我碗里分点儿？我这人早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怕是吃不下啊！剩下浪费就不好了。”
“程重啊！人生嘛！无非就是一日三餐，早饭不吃可就缺了少了啊！今天缺少的早饭，明天可补不回来，这辈子都补不回来。错过就错过了。”
“我就吃了早饭也不齐整啊！”
“嗯？为啥？中饭、晚饭咱们都吃的啊！这不就凑够一日三餐了？”
“你这只是凑够了三餐，还差个一日呢！”
程重不愧是程重，这车开的猝不及防。林里这个见多识广的老司机都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啊！怪不得说这话的都是结了婚拖家带口的人。
“咳咳~~小程啊！思想要纯洁一点，小心让人家把你当流氓给抓了去治罪。”
“嗯！要是得手了还不算亏。就你这口花花，祸从口出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去去，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啊！”
几人正在聊这个话题，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吵嚷的声音。几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竟然看到那个臭嘴的服务员和一个精壮的顾客扭打了起来，噼里啪啦，凳子桌子倒了一地，盘子碗筷子什么的丁零当啷的往地上掉。
周围正在吃饭的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就打的不可开交。等过去拉架的时候，面馆儿里头早已变成了一片狼藉。
看热闹永远是主旋律，除了嗖一下冲过去围拢起来的一群人，还有没来得及过去的直接就踩到了刚才还坐在屁股底下的凳子上，本以为服务员跑过来要说两句，谁知道人家让别人给腾了个位置，也攀爬住别人的肩膀，挤着站了上去伸长脖子往那边看去了。
“我擦，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估计是碎嘴子招惹人了吧！你看那个和他对打的男人，看那身板儿就知道一身的力气，今天吃亏是肯定的了。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那个男人是恶人了？人家是正义的使者，勇斗黑暗的斗士好不好？一点儿话都不会说。”
周围人闻言，扭头过来笑笑又急忙调头回去看热闹去了。交通条件落后和出行成本的高昂导致人们的活动范围小，来这里吃饭的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的居民，虽然都不咋认识，但脸熟，也算半个熟人。看到那碎嘴子服务员挨打，心里未必没有一丝痛快。这就是犯了众怒啊！
“哟哟哟，这一脚下去，不得断子绝孙呐！”
“估计不会，那不是被大腿夹住了嘛！够不着要害的部位。”
“啧啧啧，那孙子手段真下作。啥招儿都用的出来，专门儿朝人家下三路招呼，这要是一个不查，那可就着了道了。”
看热闹的人都跟着着急，但都没有出手。
正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两名衣着制服的公安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人群立马给让开一个通道。
“赶紧来几个人把他俩拉开。”
有了公安同志参与，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立马上去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躺在地上的两人给分了开来。但两人气喘吁吁依旧斗鸡似的不肯服输，挣扎着要冲上去再做过一场。、
“行了行了，还没有打够怎么的？一个个儿的，都知道当街打架了，小心我把你们带回局子里头问话。”
年长的公安见两人身上没啥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打算尽量和解，毕竟进过一次局子，名声就不好了，偏偏这年头儿名声对一个人又是大事。
果然，听到公安的话，两人都不服输的哼了一声后都消停了下来。
“说说吧！为啥打架？这位来吃饭的顾客先说。”
见两人要争先恐后说话，老公安急忙阻拦了下来，别再吵吵起火气了，七嘴八舌的也说不明白。而且服务员具有主场优势，让他先说容易影响公平。
“公安同志，我是附近钢厂的职工，这两天我爱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大早上起来我懒得在家里开火，路过这里打算吃个早饭垫吧垫吧！要不然上午没力气干活儿。我这人喜欢吃醋嘛！吃烂肉面的时候多倒了两口进去，这个服务员就跑过来嘴里头不干不净的说我。我气不过回了两句，我俩就打起来了。”
“你撒谎。公安同志，不是这样的。他在背后说我坏话让我听到了，才和他发生冲突的。”
“他说你坏话？说你啥坏话了？”
“他~~他们~~~”
服务员左右看看，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往外说。周围的人们迎上他的目光，也都躲躲闪闪，显然是知道些什么。老公安看看，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儿。
“你直接说吧！既然你说人家都说了，肯定也没啥可遮掩的了。”
“我~~他们说我媳妇儿和一个来这里吃饭的顾客跑了，说了很多不三不四的话。”
服务员也知道给自己遮掩一下，没有把他做的坏事儿说出来。但刚才和他扭打的大哥可不想让他轻松过关，这要是默认了这个理由，自己可就成了嚼舌根让人家逮住的那个人了，总不是个好名声。
“公安同志，他避重就轻，很多事儿都没说。比如说他老是不让顾客吃醋，说是影响了人家店里的收益，浪费东西。因为这个，和好多人发生过冲突。而且那个传言还有下文呢！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个奸夫每次从他家出来后都喜欢来这里点一碗他亲自送过来的烂肉面吃，吧唧嘴像是含着个什么东西吸似的啧啧有声。加醋加的那叫一个狠，而且吃完之后还要喝两大碗面汤才算结束，还说面汤养人，有力气能干活儿啥的。关键是他每次都附和着人家说话。”
“我日你祖宗~~”
“哈哈哈~~”
街上的传言让服务员暴跳如雷，周围的人群立马笑作一团。嘴里头含着什么吧唧嘴，酸的能流口水，面汤两碗两碗的喝，过来人都知道是咋回事儿，尤其是最后那句有力气能干活儿，把大家刺激的心里头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回家做点儿什么。太可乐了。
“干啥！不能打人。这位同志，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安通知，他不让吃醋肯定是真的。但后头那事儿，也不知道咋地，昨天好像就影影绰绰听了一耳朵，今天早上出来之后听到的那就更多了。估计是他家里头的丑事儿捂不住，所以爆出来了吧！”
“公安同志，其实我们这位服务员还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媳妇儿偷情跑了啊！”
饭店经理这会儿从后院儿跑出来了，立马做出了解释。
“什么？没结婚？你确定？”
“确定啊！这小子三年前才从插队的地方病退回来，两年没工作，去年年底才来我们饭店里头做的临时工，肯定还没有结婚呢！”
随着知识青年大批量的回城，城市里头无论是住房、工作岗位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临时工都能抢破头，大街上的环卫工人都换了一茬儿年轻的。就这小子能在这里当上临时工，估计家里头这两年也没少找关系送礼。没工作怎么结婚？后世把正式工作都看的那么重要，这年头儿更别说了。
“嘶~~这个就有点儿麻烦了啊！既然你没有结婚！为啥会有这个传言，还把那事儿和醋勾连上关系了？”
服务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饭店经理急忙把老公安拉到了一边，两人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老公安过来后面色不善的盯着服务员，显然知道了这里头的事儿。
说来这个服务员也是个贪心的，好不容易有了个临时工的工作就算不错了，好多人连个扫大街的活儿都找不到呢！
可他家里头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凭借临时工那点儿工资，想要赚回来，不得个两三年啊！在娶媳妇儿的压力下，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库房厨房什么的不归他管，自然没有伸手的机会。也就偶尔有顾客吃剩下那么小半碗，也是半个月难得见到一次。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带回家，喂狗啥的也行，可人没啥收入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带过几次剩饭给狗后，就喜欢上了这种占小便宜的感觉。
饭店里头吃喝最多，别的东西偷不了，那就偷点儿能偷的。值钱的东西接触不到，但服务员负责的大堂里头也有消耗品来着。
面馆儿每个月用多少醋那都有定数，而且是他负责这块儿，毕竟是个服务员，醋瓶子加醋什么的也归他负责。一个月下来，用不了剩下的一般也没人拿，毕竟量太少了，还不算值钱，汤汤水水的也不好弄。但这小子偏偏就盯上这点儿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