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地下室2(1 / 2)

工作台上的电锯映入眼帘,目光下移,地面散落着几块刚被切割好的木头。

顾晚舟不自觉轻吁一口气。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笑。

“看出什么了吗?”

声音粗嘎,带着不同寻常的沙哑,硬要形容的话很像声带受到过损伤。

她这会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比自己高很多。

双腿笔直,西裤中线被衬得锋利挺括,身上套了件干净的白大褂,大约是为了避免弄脏衣服。

她仰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好,我是顾晚舟。”

话音刚落,背后的门自动合上。

房间不算大,灯光被修长的身影掩去大半,陷在阴影里的脸斯文而清隽,眼型漂亮,眉骨深邃,许是皮肤太过白皙,细看之下多了几分危险的阴郁。

像一池冻青的深潭,干净,寒冷,深不见底。

和声音不同,这张脸挑不出任何瑕疵。

男人微眯着眼睛,偏淡色的瞳孔天然丧失了一部分温度,如同蛰伏在黑暗里的冷血动物,盯得人心里发毛。

“顾晚舟。”他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嗓音竟有些颤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愈加怪异。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正好抵到门边,“咚”的一声发出轻微声响。

诡异的氛围,突兀的声音,顾晚舟无疑被吓到了。

眼神一飘,恰好瞥到他正往下滴血的食指。

“你的手……”她干巴巴张嘴,往那里指了指。

男人垂下睫,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顾晚舟莫名从这个动作里看出了懊恼。

“稍等,很快就好。”他收回目光,用手帕擦干净手背和手指的血迹,回到桌前继续忙碌起来。

房内重新陷入尴尬气氛,没了那股瘆人的感觉,顾晚舟悄悄环顾四周。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地上的一些木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墙壁上挂着各色木雕刀,刀刃锐利幽冷,怀着好奇,她凑近了一些。

他手里正在雕刻的似乎是个人像,桌面还有些明明很好看却被丢弃的半成品,细看之下,也许是因为它们沾了血珠。

顾晚舟这种外行人都知道木雕时为了安全需要佩戴防割手套……

对方手里的金丝楠木色泽瑰丽,国内并不常见,靠近能后闻到上面清淡的药香,旁观了会,她越看这个木雕越觉得眼熟。

等到它裙摆的细节一点点被补充完整,她恍然大悟。

“这是我?!”

他偏过头,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弯唇回应:“很像吗。”

“你,你怎么会……”顾晚舟结结巴巴,连着气息都变得不太稳当。

这的确是她,但却不是今天的她。

衣服和发型完全不一样,连她自己都记不起来曾经哪一天穿过这条裙子。

他们之前从没有见过啊。

男人从木雕半成品下抽出一张照片,嗓音依旧沙哑:“李淮青给我的

。”

顾晚舟投去一瞥。

是她和鹤鸣的合照,拍摄于去年冬天的苏城大学校园,那时他们刚订婚不久,她站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情不自禁和身边的未婚夫紧贴取暖。

“我——”

话还没完,大小不一的雕刻刀离她仿佛仅剩咫尺之距,刀面映出碎裂的倒影,伴随一阵天旋地转,她不受控制瘫软下去。

意识弥留之际,她再次嗅到那缕清淡的幽香。

“玲姐姐是妈妈的学生,粥粥以后要和她多学习哦。”

梦境里,母亲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将满脸局促的欧阳玲带进她们的家。

往后的一年,那个女人如同盘旋而上的藤蔓,悄无声息入侵她的家庭。

母亲在二楼病榻饱受折磨时,父亲将不知何时大起肚子的“优秀学生”

接回别墅。

“她怎么会怀孕,粥粥,她有了你爸爸的孩子。”

五岁的顾晚舟还不能完全理解妈妈话里的意思,看着她无助地掩面哭泣,奋力爬上床伸出懵懂的手去擦眼泪,奶声奶气安慰:“妈妈也有我这个孩子。”

再后来,没有人再提起母亲,在她的别墅里,这个人永远消失了。

思绪愈发清明,顾晚舟迷迷糊糊触到一只冰凉的手。

“那里被炸得到处都是残肢,一条胳膊一条腿……”

“鹤鸣!”她猛地睁眼。

入目漆黑一片,顾晚舟懵了片刻,一时间不清楚身处何地。

等到双眼适应周围的环境,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正在一间关了灯的卧室里。

床很大,也很软,被子的气味和地下室房间里一样,干燥的木质香。

顾晚舟顿时反应过来,她好像晕倒了,那这间卧室……

她侧过头。

床边趴着个男人,右手搭在她的枕头旁边,安安静静的,应该是睡着了。

估计之前睡梦中碰到的手就是他的。 暴雨后的夜晚静谧通透,月色穿过飘扬的窗帘,将室内照得朦朦胧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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