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笼12(1 / 2)
这个练功房是剧院里最小的一个,大家都不怎么来,沈蔷意一个人练舞的时候喜欢安静,所以经常来这儿。更衣室里基本只有她的物品,她换了衣服乱扔也无所谓。
带贺静生进来时也没想那么多。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社死。
只见自己火箭一般的速度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起自己的贴身衣物,藏到身后。准备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沈蔷意没穿鞋,踩在地板上,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声音。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贺静生便已然察觉。
仍旧没抬头,继续翻着眼前的相册,像是仔仔细细欣赏着,没有错过每一张。
“可以看吗?”他非常有涵养地问道。
沈蔷意脚步一顿,内心吐槽。
你看都看了,现在又问是什么意思?走个绅士流程吗?
那是一本记录她的芭蕾舞之路的相册。
第一次学芭蕾,第一次参加比赛,第一次参加演出。
积攒了很厚一本。
上次演完《睡美人》同事拍了几张照片,于是她便将相册带来了。
“可以!”
沈蔷意背过身慢慢往外挪,这种情况只能点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您看吧!”
贺静生沉默。
沈蔷意趁此机会迅速跑出去,将贴身衣服放进了她的帆布包。
她知道,既然贺静生看见了相册,那肯定也看到了她的文胸。她都不敢想象那画面,无语又头疼地闭了闭眼睛。
高俞林走了,还要应付另一个大麻烦。相比高俞林,贺静生才是更棘手的。
关键这个大麻烦身份还尊贵无比,得罪不起。
又是好几次深呼吸,做好一番心理建设,在心里组织好让他离开的话术后,这才再一次走进去。
贺静生还在看相册。
只不过翻篇的动作忽而一顿,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问:“这时候你多大?”
沈蔷意走过去看了眼。
照片里的她,穿着一条白色娃娃领长袖收腰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扎着侧边麻花辫,绑辫子的发圈是姜黄色的。
她站在舞蹈教室门口,手捧着一束包好的小向日葵。
“17岁。”
沈蔷意毫不犹豫答道。
她对这张照片,印象很深刻。瑞士的国际芭蕾舞大赛她通过选拔成功入围了,当时她接到老师的电话都要高兴疯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小雨,她就那么冒着雨跑回了学校,老师还送了她一束向日葵。
贺静生盯着这张照片,久久没有眨眼。
眸色倏尔变得幽邃。
照片里,她的头发蓬松而凌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很明显能看出她头发与衣服的湿润。
不过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圆圆的杏眼明亮如繁星,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脸上很干净,没有任何妆容,非常饱满,肉嘟嘟的婴儿肥未褪去,纯洁美好,稚嫩青涩,元气少女感浓烈。
他的指腹情不自禁触上照片中的脸,若有所思地轻点。
原来那天的她,才17岁。
沈蔷意看了贺静生一眼,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也不想去猜。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组织好的赶客话术,贺静生就又随手指了指那一整页其他的照片,“那这些?”
“都是17岁的时候。”
沈蔷意答。
17岁那一年对她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她去了瑞士,参加国际比赛,拿到了金奖。并且以全额奖学金来到伦敦进修。
所以那一年的照片,每一张都意义非凡。
贺静生看着其中一张她站在国际大赛的舞台上手拿着获奖证书的照片,认可又十分赞赏般的抬了抬下颌。
“沈小姐如此优秀,”贺静生又慢悠悠翻了一页,语调也漫不经心极了,“你的男友应该清楚以你的条件自然少不了追求者,如果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人,貌似连进单选题选项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字一顿,“沈小姐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人了。”
沈蔷意知道,贺静生这话的潜台词。
无非又是围绕着让他躲更衣室这件事来当话柄,
沈蔷意大概已经应对如流:“换不换人,这是我的事情,贺先生管不着。”
“看来对于刚才这种状况,沈小姐处理起来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贺静生不胜在意地挑了下眉,不见嘲讽,但带着点揶揄的意思。
轻描淡写一句话倒让沈蔷意又呛了一下。
因为几乎一瞬间就又想到了他所说的“偷情”,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难道这话是在内涵她经常偷情??
是吧是吧?她没理解错吧?
沈蔷意感觉血液一瞬间蹿到了脑门儿,脸都憋红了。
气急之下,她竟然也不管对方身份尊不尊贵,直接怼过去一句:“你才得心应手呢!”
然后她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正在翻阅的相册。
贺静生原本打算翻页的手顿了在半空中。
她这举动来得太突然,炸毛也毫无征兆。
贺静生有片刻的怔愣。
他侧头看过去,沈蔷意气得脸红扑扑的,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瞳孔是浅浅的褐色,像玻璃球一样透亮。
相较于17岁的她,22岁的她,脸上的婴儿肥没有了,但面部平整度饱满度还是很高,脸和头骨都很小,五官也精巧立体。
17岁的稚嫩青涩得到升华,成熟中又带着更纯的一种柔和清丽。
生气起来的样子,更鲜活了点。
比她平日里见了他就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顺眼多了。
她终于没有再“您”啊“您”的叫他了。
贺静生不禁勾了勾唇角,却又很快做出严肃的模样:“沈小姐,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不过,”他煞有介事地,“我愿意配合你。”
“.”
什么意思?现在把他自己择得一干二净,他反倒成了高风亮节的好人,配合她偷情?是个意思?
沈蔷意眼睛瞪得更大,一脸不可思议:“你有原则?你有原则你还”
一瞬之间,沈蔷意的理智就骤然回归,及时闭上了嘴。
颇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莫及。
大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连贺静生都敢骂了。
人家可是舞团的大金主,hedy知道了估计得扒她一层皮。
“我还什么?”贺静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此刻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替她补充:“还追求一个有男友的人,是吗?”
沈蔷意的气焰全灭了,她抿唇,没有回答,而是很生硬地转移话题:“贺先生,我要练舞了。”
又恢复往常那样子了。
贺静生索然无味地啧了声,不过也没计较。
转过身来,懒散地靠着化妆桌,正面对着她,忽视她的“逐客令”,直截了当:“我得提醒沈小姐一句,我是个商人。和商人谈判,前提是得拿出同等的交换条件。”
“无论如何,我总归是帮了沈小姐的。所以是不是我有权利决定你要交换的条件?”
他说这话时,沉稳果断,不容置喙,也足够冷漠。的确是一个商人该有的姿态。
沈蔷意眉心一跳,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席卷而来。
他刚才的确是帮了她,虽然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她要是无赖点,不认就好了。
可面对的人是贺静生,他那种地位的人,不论是阅历还是手腕,她哪里斗得过他啊,万一把他给惹恼了,得不偿失的人是她。
想起他刚才开出的条件是让她和高俞林分手,她实在.
“贺先生,我很感激您刚才的帮助,但是您开的条件.”沈蔷意很为难。
贺静生笑了声,短促到稍纵即逝。
沈蔷意又开始紧张忐忑。
他深不可测,气场强大到连空气都快要凝固,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缄默了须臾,他终于开口:“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蔷意绷着声线,如临大敌:“什么问题?”
“你哪里不舒服?”贺静生问。
沈蔷意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静生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生病了?具体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
沈蔷意都做好被他刁难的准备了,结果,“就这样?”
今晚他才到这里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所以他绕了一大圈想跟她交换的条件,就是想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你似乎不太满意,”贺静生眉尾一抬,故意道:“想换别的条件,也行”
“不不不,我说我说。”沈蔷意急切打断。
她吸了吸鼻子,“就嗓子有点不舒服,有点咳嗽,头疼,鼻塞”
贺静生抬抬下巴:“知道了。”
说话时,视线顺着她的脸下移,经过她的一双笔直长腿,最后落到她光裸的脚上,直勾勾地盯着。
他的目光发烫,存在感极强,她想忽视都难。
意识到他正在看她的脚,那么明目张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高俞林昨晚看到她的脚后的眼神太过让她记忆深刻,也成了她的一个敏感点,她竟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可赤着脚,毫无遮挡物。
脚上的伤疤无处遁形。
沈蔷意心慌意乱,紧紧抿着唇。
可贺静生只是眯了眯眼。
漆黑的瞳孔如深海暗处的礁,望不透半分。
看不穿他此刻所想。
直到下一秒,她听见他低声说:“把鞋穿上,地上凉。”
说罢,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哦。”
沈蔷意莫名松了口气。
贺静生站直身体,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还要练.”
“沈小姐,作为赞助商,为了不让我投进去的钱承担任何风险,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想要达到更好的效果前提是劳逸结合,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贺静生冷静沉着,明明前一秒声音还没温度,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后一秒话锋忽转,唇角又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朝她走近一步,
双眸一瞬不瞬凝着她,“而作为你的追求者,我也有必要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忙不迭点头,听到他那句“作为你的追求者”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不用您送,我自己可以回去,谢谢您的好意。”
沈蔷意说,“我要换衣服了,您能回避吗?”
提到换衣服就又不得不想起文胸想一次就社死到恨不得逃离地球。
贺静生却面色如常,颔首:“请便。”
他不紧不慢走出了更衣室。还十分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今晚好像过得格外跌宕起伏,她身心疲倦。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换了衣服,准备回宿舍,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离开时看到那杯热可可,她没有拿。
她提前叫了uber,不慌不忙地走出歌剧院。
结果发现贺静生并没有离开,他的车就停在了歌剧院门口。
此刻,后座车窗全然降下,他坐在车内。见她出来,便侧头睇来深沉目光。
夜色浓稠,路灯昏暗。
他们隔着静默的空气,目光遥遥相撞。
沈蔷意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那天,他也是坐在车里,用这样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她。
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让沈蔷意有些无措心慌,攥紧帆布包带子,低着头,强装镇定往外走。
幸好uber司机的电话及时打来拯救她,接听过后,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坐上车离开。
贺静生的车还停在原地。副驾驶的陈家山默默记下沈蔷意乘坐的车的车牌,回过头,问道:“生哥,回庄园吗?”
“嗯。”
他阖上眼。
司机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车窗紧闭,隔音效果太强,车内针落有声。
跟在贺静生身边久了,即便贺静生面无表情,什么都不用说,陈家山也能轻而易举辨别出贺静生的心情。
贺静生现在心情貌似很好。
虽然在二十分钟前,陈家山收到了贺静生发来的一条难掩不耐的信息:【两分钟,把碍眼的垃圾清理出去。】
这时,是贺静生的声音打破了这静谧,他问:“还有几天回香港?”
陈家山说:“三天。”
贺静生又沉默。
慵懒窝进椅背,双腿交叠,还是阖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敲着膝盖。
三天。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沈蔷意回到宿舍,kiki今晚没有和家人视频,而是在客厅吃宵夜看剧。
见沈蔷意回来,还邀请她一起吃。
沈蔷意的确是有点饿了,于是便没拒绝,不过没有吃高热量的食物,只吃了点三文鱼水果沙拉。
别看kiki是个欧洲女孩儿,但常混韩圈,追爱豆,看韩剧。痴迷得不得了。
这会儿正在看一部才上没多久的韩国爱情奇幻剧。
沈蔷意也跟着一起看,不得不说,韩剧的氛围感拿捏得就是牛逼。
正当看得入神时,门铃突然响了。
沈蔷意立马去开门。
“hedy?”
门口站着hedy,而hedy的旁边是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上提着医药箱,甚至还有一些医用设备。
阵仗很大。
沈蔷意一脸懵逼。
hedy走进你身体不舒服,这些是贺先生叫来的医生。”
几名医生也进来,一一自我介绍。
什么营养科,内科,骨科
“.”
要不要这么夸张。
接下来沈蔷意就像被摆布的布偶,被他们挨个儿检查。
营养科医生说她体重过瘦,但职业原因需要保持身材,所以给她制定了一个非常健康的食谱,内科医生检查了她的感冒,嗓子发痒咳嗽,还用雾化设备给她进行雾化,至于骨科医生,端着她的脚,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伤口。
然后无比细致地替她处理今晚被足尖鞋磨破皮的地方。
医生是个女人,也是个中国人。
她说:“贺先生说了,脚是芭蕾舞者的灵魂,也是财富,应当好好爱护。”
沈蔷意怔了怔。——
昨晚折腾了许久,不过效果真的立竿见影,头不痛了,嗓子也不痒不咳嗽了。
她一夜无梦,睡到闹钟响。
一整晚养精蓄锐,今天格外精神,充满了干劲儿。
她起床去洗漱。
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手机在响,微信电话的声音。
她走过去拿起一看,是高俞林。
犹疑了几秒,接听,“喂?”
“乖乖,我买了今天上午的机票回北城。”高俞林语气有点焦急,“你的visa卡我来不及给你送过去了,我放在酒店前台,你自己去拿一下可以吗?”
沈蔷意有点懵:“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儿了吗?”
他暴躁起了我在英国,他也必须让我回去,催命一样。就是个神经病,选了他当导师我真倒了八辈子血霉,项目多得要命,事儿也多得要命,整天就知道找茬儿挑刺儿,”
像是越说越烦,“整急了我还真撂挑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吧,反正我又不是没退路,硅谷大厂还等着我呢。”
听着他的这番话,沈蔷意心中不安,又莫名有了那种不太妙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
这章信息量蛮大的不知道大家get到没有,其次高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死亡”倒计时~
呜呜呜大家多多留言,爱看!!! 这个练功房是剧院里最小的一个,大家都不怎么来,沈蔷意一个人练舞的时候喜欢安静,所以经常来这儿。更衣室里基本只有她的物品,她换了衣服乱扔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