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一朝顿悟110(1 / 2)
申府最近的气压都低的很,所有仆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主子,到时候没有好果子吃。
所幸申时行事忙,最近好几日都不曾在家中用膳,否则估计大家连吃饭都吃不好。
申时行为人奉行中庸之道,但在家中规矩极大,加上在朝中做官日久,成天表情严肃,除了他最看重的儿子申用懋还能在他面前多说上几句话,其他子女见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最好将自己当成隐形人,说话都不敢大喘气。
吴氏坐在申兰若的闺房里,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近日你父亲脾气更加难以琢磨了,没想到就是坐到首辅之位了,也是一堆的烦心事,这人啊,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吴氏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感叹道。
吴氏跟着申时行风风雨雨几十年,享受过诸多的荣耀,也经历过低谷,申时行在嘉靖四十一年以一甲第一名的成绩成了状元郎,那时候他也不过二十七岁而已,正直大好年华,春风得意,恨不得在朝堂中马上一展凌云之志。
申时行的官途算顺遂,从翰林院修撰到左庶子、少詹事再到礼部右侍郎,继而转吏部,一步步成了吏部右侍郎、左侍郎到现在的吏部尚书,再加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官位升无可升,百官之首、文臣核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一条路上,申时行经历了许多挫折和背叛,从少年时期的豪情万丈,到现在越发地修身养性、寻求中庸之道,看着不悲不喜,脸上的表情事常年的肃穆,但是作为陪伴了申时行数十年的吴氏,枕边人的一举一动的变化都落在自己的眼中,如何不知道申时行夜间睡梦之中都要辗转反侧几次,底下人沏一杯他常喝的茶都要被他说味道不对,还要斥责她对仆从疏于调教,让吴氏脸上也不好看。
申兰若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知道在家中母亲对父亲是有求必应的,也爱重父亲至深,就连家中的几房小妾都帮父亲管教的十分妥帖。
可以说母亲吴氏是一个十分贤良淑德的典型后院主母,一切以夫君为主,除了待字闺中时已经快被她遗忘的少女时期,她的一生永远围绕着夫君、子女,将后院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母亲吴氏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了,就让你父亲多省心一些。
饶是如此,吴氏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她的一切荣耀地位都来自于申时行,申时行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她的整幅心神,哪怕她的夫君没有明面上要求她,她也会察言观色,看看自己还有哪里可以为夫君分忧的。
但是再是圣人,吴氏也有情绪不佳的时候,难免有几句怨言,申兰若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上几声,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以前以为母亲在自己面前发的一些牢骚是为了寻求帮助,后来她明白了,母亲只是宣泄情绪而已,她不需要自己的任何意见,所以申兰若也学会了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那姓秦的后生也实在是胆子太大,居然敢得罪你父亲,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吴氏也是识文断字的,虽然不关心朝堂上的情况,但
是还是从二儿子口中知道了大体怎么回事,难免就要怨怪秦修文一番。
秦修文是最近导致申家低气压的罪魁祸首,申家每一个人唾上秦修文一口,那都是政治正确。
然而申兰若不耐烦听这些,抬起头正色道:“母亲,朝堂之事父亲最不喜欢听到我们这些后院女子议论,母亲还是慎言吧。”
申兰若的话说的吴氏有些讪讪的,但是她也知道女儿说的是真话,故而也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只是心中到底有着感慨,小女儿也真的长大了,以往在这个女儿面前最可以畅所欲言的,现在说出来的话也得掂量一下。
吴氏走到申兰若身边,看着她飞针走线绣几株梅花,吴氏早就说过了,申兰若花样子都能画的那么好,没道理绣花就绣不好,这不,总算练出了样子,这几株红梅就绣的极好。
“你最近这段时间倒是长进了不少,女红的功夫见涨。”吴氏忍不住赞道。
申兰若将手中的针线放下,今日一个时辰的绣花已经练习好了:“母亲的话女儿都记在心中了,自然会好好刻苦用功的。”
吴氏以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从小当作男孩儿养大,当初给她恢复女儿身的时候,这个小女儿叛逆极了,女红不要练,裙子不愿意穿,胭脂水粉一样不擦,成日里捧着那些四书五经读,还说要继续跟着师傅学写文章,晚上都要挑灯夜读,可是把吴氏愁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事成了吴氏的一桩心病,好多次夜间烦恼地睡不着,披衣而起的时候忍不住在想,要是那时候没听那大师所言,是不是其实也没事?
但是到底是亲女儿的一条命,做母亲的又怎么敢冒险。
好在经过三年的刻苦训练,总算将女儿的左性拗过来了一些,大体上也能交代的过去,但是离着吴氏的要求总是差了几许,吴氏总是希望申兰若可以像已经出嫁的大女儿一般,成为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温婉贞静。
不过最近小女儿好像跟变了一个性子似的,懂事听话了许多,就连一向不喜欢的女红也愿意做了,还做的有模有样的,吴氏原本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母亲,过几日是王家姐姐生辰,她给我下了帖子,邀了几位小姐共同作陪,您看?”申兰若状似无意地问道,但是手指却有些紧张地动了动。
吴氏听闻“王家姐姐”,就知道说的是王锡爵之女王焘贞。
王焘贞在闺阁女子中名声不算好,虽然她是王锡爵之女,但是从小有些离经叛道,不爱读书也不爱做女红,就爱看那些佛道经书,经常打坐冥想,好不容熬到了出阁,说亲的徐家郎君又死了,照理说还没过门,那么也不算徐家人,结果王焘贞又闹着要给徐家郎君守节。
守节不在夫家守也就罢了,王焘贞长居娘家,后来继续每日修行,打扮成道士的模样在京城行走,自称什么“昙阳子”,实在是京城中的贵妇们最不喜欢的模样,要不是看在她爹王锡爵的份上,基本上没人愿意和她来往。
吴氏委实不愿意让自家已经转了性的女儿
和王焘贞之流接触过多,刚想开口让女儿找个借口推辞了,便听申兰若缓缓道:“女儿原是不想去的,但是听二哥说王家最近为父亲出力许多,内阁中虽然父亲一人独大,但也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女儿斟酌着,还是去一下,不过是过个生辰,面子情罢了。到时候礼到人不到,总归落了下乘。”()?()
吴氏听女儿这样一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是啊!可不能只依靠自己好恶就拂了王家的面子,毕竟人家王锡爵可也是阁老之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再者说,看女儿现在的模样,这般通情达理,原本她也是不想去的,还不是为了家里,还真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