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改变命运38(1 / 2)

马掌柜当即脸色都变了!

他是真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多人想要去租新码头那边的地。

马掌柜只以为这世上就他一个明白人,可谁知道商人嗅上利益的敏锐大部分都是天生的,他能想到的事情,到了别人那里也能想到,并不是只有他一人独具慧眼。

秦修文从小吏手中接过那一沓申请书,又看了看天色道:“等到今日下衙前还没有送到的申请书,后面就不再收取了。”

见小吏应声退下了,才又转向马掌柜等人,清隽的脸上只剩冷意:“诸位已经见了,县衙做事都是过时不候,当初本官也是给诸位下了帖子的,来与不来皆在尔等,既然当初打定了主意不来,现如今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几个人被秦修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的,脸色青了紫,紫了白,就连一向能言善道的马掌柜也只觉得脸疼。

当初自己收到帖子的时候,直接扔了出去,还气不过踩了几脚,狠狠发泄了一番心口的怨气。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的这么快,不过三日自己又求到了秦修文面前!

求到他面前也就算了,满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官府没道理不收自己的申请书,毕竟他们官府现在可是求着他们租地拿保证金的,孙主簿和还言犹在耳,现在却态势掉了个个,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们来不来了!

更加让人心里不安的是,这么多人都抢着要去租地,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只有寥寥几人配合,那就说明新码头修建一事大有可为,而自己却没有赶上,到时候万一他们发了,自己要少赚多少银子啊!

面对县官,他们心中就算有怒有气却发不得,只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头耷耳地出去了。

等到离了县衙门口远了,马掌柜突然站定,对着县衙的方向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双手紧握成拳,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狠了。

马掌柜的好友方掌柜是知道这人的气性的,见此安慰道:“马兄,何必如此呢?气大伤身啊!再说了,人家也说的没错,确实是给过我们机会了,只是我们当时不以为然罢了。错过了就错过了,人家是官我们是民,还能怎么着呢?”

马掌柜的一双小眼之中露出了些微的精光,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样?我呸!不就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么!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别说县令,知府大人也结交过,他秦修文算什么?既然他秦修文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马爷爷出手给他点教训!”

方掌柜闻言被唬了一跳,见四下无人,连忙将马掌柜拉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压低声音劝解:“马掌柜,咱们兄弟两个私下里说说气话也就是了,咱们经商的讲究和气生财,可千万不要和官府的对上!这次不行说不定还有下次机会,静待来日就是了,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马掌柜脸上的横肉挤着那双小眼,显得这双眼睛越加地小了,虽然小,但是里面露出的凶光却让人不敢直视:“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秦修文已经两次惹了我了!原本上次就想找个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不是为了那个新码头租地

的事情?()??*?*??()?(),

我何必等到今天?结果这人给脸不要脸()?(),

那我就也不和他客气了!让我姓马的打落牙齿和血吞?没这回事!”

方掌柜见这人不听劝()?(),

也只能低低叹息几声()?(),

拱手告辞。

这马掌柜是白道□□都有点能量的人物,他却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这种事还是少参合,听到就当没听到吧,至于马掌柜和秦县令之间到底谁更棋高一着,静静看着就是——说到底,秦修文也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并不站秦修文那一头。

若是马掌柜真能不声不响将秦修文弄下去,说不得他还得买两挂鞭炮庆祝庆祝。

马掌柜等人一走,孙主簿从秦修文手中接过申请书,粗粗翻阅了一下,在开心的同时也忍不住发愁:“大人,我看了一下,大部分人盯上的都是同一块地,还有好几块地没有人写申请。”

“其实,刚刚那些人来递交申请书也没什么,下官做个丑人收了就是。”

对于秦修文对他的维护,孙主簿心里是熨帖的,但也就是因为秦修文的维护,让孙主簿更加想为秦修文多做一点事情来回报。这些申请书看着挺多挺热闹的,但是好几个人集中在了建吃食、酒肆还有百货买卖那几块地上,但还有一半的地块,都无人申请。

秦修文知道孙主簿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商人最是会讨价还价,修建新码头之事我一力促成,费了多少心力,又给他们争取了多少有利条件,你也是知道的。现在银子都要喂到他们嘴边了,还要和我们拿乔,也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说白了,还是没把秦修文放在眼里,若是换了周知府下帖子,你看看谁敢不应?谁敢不交申请书?

不管选的上选不上,不管这里面是亏是赚,周知府的面子不给,那是不想在卫辉混了。

秦修文之前从事金融工作,和多少商人企业家打交道?他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地租不出去,因为所谓商人,就是见到利益之后就会一拥而上,一直到将利益蚕食殆尽为止。

马克思曾说过:当利润达到10%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时,他们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300%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毫不畏惧。

这,就是所有商人的本性!天生逐利,无可指摘。

只要给他们尝到了甜头,秦修文就不信这帮人还不会唯自己马首是瞻?至于马掌柜之流,既然在一开始就将他的面子踩在脚下,他也不介意将这几人杀鸡儆猴!

只有如此,下次其他人再接到他下的帖子时,才知道珍惜,才会上道!

至于那些没有被人租掉的几块地,其实也在秦修文的意料之中,本身他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棋。

可以这样说,这次的土地开发秦修文就有夹带私货的,一共圈了十二块土地,其中五块是他最开始说的客栈、食肆、酒楼、百货买卖街等,都是大家耳熟能详、做惯了的生意,也在周邦彦等人的认知范围之内的。

但是剩下的七块土地,其实划到的面积更大一些,地价保

证金也更便宜,所要求的行业建筑是纺织织造、粮食加工、布匹加工等工业化用地。

在秦修文看来,明代中后期的资本主义已然萌芽,却一直被官方以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所压制着,发挥不出实力,“士农工商?[(.)]?◢?$?$??()?()”

的思想深入人心,除了一些能左右朝廷决议、在某些领域举足轻重的大富商之外,其实大部分中下层的商人,就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职业。

卫辉有如此巨大的地理优势,完全不该是现如今的经济状况,尤其是在被潞王府的修建搜刮以及水灾的肆虐后,这片土地更加贫瘠不堪,危若累卵,只要再稍有些风吹草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就可以在瞬时间倾家荡产。

所以,当秦修文一想到开发码头之地后,接下来想到的就是兴建工厂。

而制造出来后产品后便要运输,自然是靠近一处水陆交汇、交通极为便利的地方更加得宜,工厂的选址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秦修文所圈出来的地上。

河南一带地处中原要塞,自古就是兵家是非之地,尤其是在元明政权交替之时,多少场战役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明太祖朱元璋上台后,河南各地十室九空,许多州县人口都在千户以下,惨不忍睹!

为了恢复此地的民生,休养生息,大明朝也付出了许多的努力,将山西之地的多余人口都往河南迁徙,然后又推出了荒田开垦后永不征税等举措,才渐渐将这片荒芜的土地和人口给滋养起来。

如今从洪武年到万历年,已经历经了两百多年,人口和土地是恢复了,但是经济状况却一直落后。

河南地处中原腹地,极为适合耕种,如今最多种植的就是棉花、烟草和玉米。仅河南一省,耕地面积就有74万顷,耕地面积居全国第三!

就拿卫辉一地来说,多少人家种植棉花,家家户户以有一架织机为荣,丝织业和纺织业也兴盛起来,明明占得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和江南织造一比,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说锦缎刺绣布匹,人们第一想到的还是温柔富贵乡江南地区,又有多少人知道河南的?甚至很多河南地区最上等的织布原料都是被江南大商人收购的,供应松江、苏州等地,而江南地区则是将一些次等棉布返销河南。

这在秦修文看来是最典型的生产出现了区域分工,而河南地区作为原材料的最底层,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收到的是最微薄的利。

要改变此地人民的现状,光靠种地是种不出来的。

所以秦修文在圈地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剩下的七块地,必须为工业用地,其他行业都要为此让道,就算一时之间没有人选,那也无妨,大不了先让前面选到地的人吃点甜头,后来者必然也就不愁了。

开发地皮么,谁家不是分个一期二期的?如果在这次的租地申请中,已经有了感兴趣愿意租的人,那不是更好么?

时间不等人,一切还是尽快为好。

没有人知道秦修文的所思所想,他之所以如此急迫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当他在经常揣摩自己记忆中的明史时,突然发现一个一直被他遗漏的

关键点,那就是明代的国祚只有二百七十六年。

而现在是万历十三年,即公元1585年,大明朝到了1644年就终结了,拢共也就还剩下59年的寿命,算一算很有可能比他的寿命还短!

他但凡高寿一点,都能活到清军入关,剃发易服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的晚年如此凄凉,后半生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战乱中度过,他就没了那悠悠闲闲慢慢来的心思——如果可能,还是混到个中央,看看自己能不能将这日暮西山的大明朝再缝缝补补一番吧。

毕竟在汉人的领导者下,老百姓不至于做牛马,当官的也不至于做奴才。

万历皇帝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皇帝,共计四十八年,在他之后的三任皇帝都是短命鬼,辅佐难度更是成倍升级,秦修文根本不抱希望了。 只有万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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