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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lla顿了顿,着重强调:“不准偷吃那些高油高盐的东西,尤其是泡面。”

温伏正戴口罩,听见Stella的警告动作一僵,刚打算抬头辩驳,还没张嘴,就对上Stella毫无商量余地的眼神。

他低头把口罩戴好,敷衍地应了一声,等车停在小区门口以后,下车取了行李和吉他便往家去。

Stella从车窗往外喊:“明天八点,周纪来这儿接你去学校啊。”

温伏往后招了招手,没有回头。

回到家,温伏先泡了一桶泡面。

今天一天从上飞机到现在,他就靠一顿飞机餐和一盒沙拉撑着,没有一下车直奔烧烤摊已经是很尊重Stella的行为了。

温伏吃东西很快,放好调料包后往盒子里接了开水,然后拿叉子把尚未泡软的面饼戳成分散的几大块,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钟,随后捧起泡面桶,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就着腾腾热气,闷头把半硬不软的泡面吸吸呼呼地往嘴里送。

三分钟不到,一桶泡面见了底。

温伏仰头喝完了汤,又咕咚咚灌了一大盒冷藏的菊乐牛奶,自认为完成了把泡面在胃里降温的程序,一回头,瞧见桌上两根没拆开的火腿肠。

这是买泡面的时候顺手买的,刚刚吃得急,光顾着泡面,放了把火腿肠放进去。

温伏对着这两根火腿肠思考了几秒,伸手拿过来站在桌前干嚼着吃完了。

最后他盘算到自己这一餐没吃青菜,正准确去厨房冰箱看看有没有菜叶子能煮点吃吃,突然想起青菜鸡蛋和牛肉都在上一顿沙拉里吃过了。

蔬菜、鸡蛋、肉和主食,今天都吃了,很好。温伏在心里像背条款似的一样一样核对过,便开始收拾行李和洗漱。

洗澡之前他打开了地暖,半个小时后,温伏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开电视,接着投放上次没看完的《咒术回战》,在动漫的背景音下,开始依次拆开今天收到的信件。

今晚助理从粉丝手里收到了五封手写信,每一封都是长长的两页纸,其中一封里面还悄悄塞了一包小饼干,粉丝在信里说是自己做的。

温伏手里拿着笔,慢慢地读,每读完一封信就在信纸的末端一笔一画地写下两个字:谢谢。

粉丝送的信当然不会回寄,只是温伏认为信件的意义在此,无论寄出与否,收到了就要回应,于是把这个习惯坚持了下去。等五封信都看完以后,他盖上笔,再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走进书房,把这五封信拿到收藏粉丝信件的那个柜子里去。

饼干被温伏放入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口袋,以免忘了吃。

很快,手机闹钟响起,从他出浴室到现在有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一到,就是吹头发的时间。温伏关了闹钟,去洗漱台前吹完头发,上床睡觉。

这是他循规蹈矩的每一天,只要窝在家里,几乎都是这个流程,按部就班到了有些呆板的地步,连洗头和吹头发之间的时间间隔都限制在二十分钟之内。

入睡前温伏给自己定了七点的闹钟,以便第二天准时去学校开组会。

他在大一时因为出道事宜申请了两年的休学,后来赶在休学期限前回国,读完财政本科后跨考了音乐文化研究,现在一边读研一边工作。

现在离起床还有不到六个小时,温伏闭上了眼。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这两年人气一日高过一日,由于工作量大的缘故,每次跑完行程后温伏基本可以回家一收拾完就倒头入睡。

按理说今晚也不该意外。

遮光帘把窗外月光挡得严严实实,他又能睡个短暂但安稳的好觉。

是夜,凌晨三点,温伏在枕头上辗转近两个小时后缓缓睁眼。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

费薄林今天为什么不摸他的头?

凌晨四点。

“……岂可修。”温伏面无表情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第二天温伏灰着一张脸起床。

其实他醒那会儿闹钟还没响,温伏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睁眼,一看时间才六点四十,外头天都没亮。

他光脚下床,踩上地板,鬼使神差地走到窗边,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拉开了遮光窗帘。

清晨起了大雾,凭窗望去,一切景象都朦朦胧胧,像横亘着一片烟。

温伏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视线下垂,忽然望见楼下花园中的人。

隔着雾气那是一个很模糊的身影,靠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他的位置距离温伏很远,天色漆黑,只有小区路上一盏路灯发出的光晕笼罩下来。

不仔细看,那点影子几乎隐没进黑暗,成为夜幕的一部分。

可温伏还是一眼认出了费薄林。

对方仍旧是昨天的装束,微微仰头看着温伏的窗户,金丝眼镜折射出一点依稀的微光。仿佛这个人彻夜未归,就在楼下对着温伏的房间坐了一夜。

兴许是没料到温伏会突然开窗望过来,两个人目光对上时,长椅上的身影明显僵住。

而温伏也愣怔了两秒,眨了眨眼,随即转身往楼下跑去。

他没有穿鞋,进了入户电梯到楼下,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踏出大门时,长椅上的身影就已不见了。

寒风朝他打了个冷浪,灌进睡衣领口,一股冰冷感从地砖传到脚心,温伏对着茫茫白雾呵了口气,估摸着是自己睡得太少出现了幻觉。

他住的这个小区都是密度很低的矮层建筑,每栋楼之间都隔着大片花园,一梯一户高度绿化,安保设施非常严密,不是户主根本无法进入,费薄林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出现。

前些年温伏一直租住在三环外的一个普通小区内,这两年频频被私生粉骚扰,才拗不过Stella的要求搬到了这里。

他身上只穿了单层的棉麻睡衣,这会儿回过神,便察觉到冷了。

正要回去的当儿,温伏握在掌心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

先是闹铃,随后周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伏接到耳边,垂头看着被冻红的脚尖,声音低低的:“喂?”

对面温声道:“温伏,起了吗?”

周纪只比温伏大一岁,但入行比温伏久得多,大专一毕业就进圈子给人当了助理,温伏不是他跟的第一个,也不是最火的一个,却是给人开工资最高的一个。

干他们这行,生活助理是最没价值的,给一线明星当牛做马到头来一个月也就三四千顶了天,还不包五险一金,但在温伏身边这几年,周纪一年能挣个二十来万。

温伏节俭,对身边的人却不吝啬。好像这个人当明星挣的钱就只为了让自己吃口饱饭似的。

那口饭也很好满足,一盒泡面温伏就能对付。

多赚的那些钱温伏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不是让公司随便抽成就是给团队的人包成年终红包,再有多的,就逢赈灾的时候全捐了。

周纪混圈子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名利场中还有这么不爱钱的。

Stella也隐晦地提醒过温伏:“就不想存点钱买个房子什么的?”

温伏只是摇头,看起来对定居这件事并无打算。

费薄林还没有找到,他不知道自己要住在哪里。

周纪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我出门了,大概半个小时到你那。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今天降温,记得多穿点儿啊——有什么要给你带的吗?”

温伏走进电梯,想了想:“咖啡。”

“行。”

挂完电话,温伏回到家里,先打了个喷嚏。

他站在玄关处发了会儿呆,决定趁还有时间先洗一个热水澡。

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再加上今早滴水未进,等洗完澡出来,温伏没察觉到自己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轻飘飘了。

他套上昨晚拿出来的羽绒服,还是一身黑色牛仔裤和板鞋,戴着帽子口罩六神无主地出了门。

一上车,周纪递来一碗热腾腾的燃面:“吃吧,趁黛姐不在,我偷偷给你买的。”

说完又把咖啡塞到温伏手里。

温伏仰头先灌了半杯咖啡。

周纪忍不住提醒:“先吃饭。咖啡别喝太急了。”

虽然是助理,但周纪多数时间看温伏更像看自己的弟弟。

不止是他,团队里的人跟温伏处久了都是这样的心态。

温伏不爱说话,熟悉了以后就会发现他的孤僻并非空穴来风。这个人私下没什么朋友,手机通讯录里除了公司和团队以外找不到别的联系人,就连父母这样的角色也在温伏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

大家嘴上不提,实则看在眼里。有好奇心重的私下问过Stella,Stella对此也是闭口不言。加之平时温伏生活方面粗心大意,有点诸事都对付着来的意思,饿了就乱吃东西,冷了也乱加衣服,譬如不吃饭就洗澡,困了就空腹灌咖啡,听说降温就直接往身上套最厚的羽绒服……等等等等,被人提醒才知道这些事也要分先后讲循序,一看就是打小没人教过。

即便所有人都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但温伏的的确确是个生活白痴。

日子一长,大家伙习惯了,生活琐事上也会盯着他,免得他成天糊里糊涂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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