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陈叙:还是揍得太...48(1 / 2)

她不知道林美珍看见她的口型没有,反正在她说完‘活该’两个字,林美珍气的不轻。

公安同志和保卫部的人到了之后将场面控制住,林美霞因为流产失血,先被保卫部的人送到卫生所,牛来花还在那骂骂咧咧,林美霞因为故意伤人也被保卫部的人先带走了,乱糟糟的一团逐渐安静下来,杜团长气的脑门青筋突突直跳,何营长他们也回来了,从军嫂们的口中得知了刚才的事。

何营长唏嘘了一句:“差点给别人养孩子。”

康家的门关着,杜团长也知道了刚才具体事情的全貌,忍了忍,还是没把康连长揪出来训话,这人够惨了,老婆跟妹夫鬼混,怀的也是妹夫的孩子,更坏的消息是他那玩意还没法让女人生孩子,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

杜团长觉得还是有的。

亲家一家不是东西,那三人肯定要被送到劳改场去,林美珍坐牢跑不了,康晋好不容易走到连长的位置,因为林家的事,这辈子怕是都止步在这个位置不会动了。

林美霞和林美珍都被保卫部的人带着,牛来花有气没处撒,她看见跟在林美珍身边的林家老两口,吼了一嗓子:“你们两个狗东西,不要脸不要皮,把我们康家害惨了!我要打死你们!”

牛来花把手里的鞋子甩过去,光着脚跑过去揪住林老太的头发啪啪的扇耳光,林老头要上去拽开他们,被张小娥骂了几句:“咋地,你们林家人还想合伙欺负我们家属区的人啊?真当我们家属区没人啊?”

林老头僵在原地,然后转头对保卫部的人说:“你们管不管,不管要打死人啊!”

林家人现在是家属区和杏花村的臭狗屎,谁也不待见,林老太被牛来花扯着头发打的特别狠,公安同志开口阻拦,保卫部的人也上前拽开牛来花,林老太的脸印着五指印,头发揪成一团,她也没骂牛来花,就看着林美珍下/身的血,心里心疼她的外孙子。

她不明白好好事情咋就被发现了?

林老头和林老太现在更后悔的是把林美霞放在家里,让这个疯子跑到康家,把这件事捅到康家,现在好了,她们家完了,全完了!

以后她们一家还哪有脸在杏花村待?

别说杏花村了,其他村子的人也会知道她们的事,她们以后咋办啊?咋活啊?

林家人都被带走了,巷子里的军嫂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说林家干的事,有的在说原不定能领一笔奖金,现在好了,一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他娘的,领个屁的奖金!

杜团长气的肝疼,指不定明天其他团的人咋埋汰他呢。

见军嫂们聚在那,杜团长没好气的说:“还不散了干啥呢?都不吃饭了?”

“温南呢?”

陈奶奶着急问杜团长,她想去找公安同志,问问温南在哪,但那会人多,她挤不到跟前去,张小娥也问:“是啊,老杜,陈营长和温南回来没有?”

“奶奶,我们回来了。”

陈叙从巷子口走过来,跟他走一起的还有赵营长与杜建明,应该都是在石桥那碰上的。

天麻麻黑,家家户户小院里的灯泡还没亮起,陈奶奶还没看清楚陈叙旁边有没有跟着温南,就听见杜团长的大嗓门想起来:“嘿,你咋在那骑着呢?”

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顺着杜团长的眼神看向陈家的墙头,温南骑在墙上,手伸在半空中,准备朝陈奶奶招手,说她在这呢,她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眼巷子里的军嫂们,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看向陈奶奶,脆生生的嗓音响彻在夜里:“姨奶,我在这,我好好地没事。”

何营长笑道:“陈营长他妹子,你爬的够高的。”

杜建明也瞧见了:“温南姐,大家都在找你呢,骑在墙头看戏呢?”

温南:……

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

她双手扒着墙头,一条腿从墙头上滑下来,想要踩住脚下的长条凳子,脚尖够了够,还没够到呢,腰身倏地一紧,她整个人就被一股强有力的劲道提起来落在地上,温南感受了一把小小飞了一下的感觉,双脚一落地,她转身看向身后,陈叙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下次别骑墙上了,容易摔到。”

温南“哦”了一声。

“南南,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陈奶奶着急的从门外进来,院里有些黑,看不太清楚,陈叙过去拉亮院里的灯,陈奶奶担心的眼神尽数落在温南眼里,她摇摇头,笑道:“姨奶,我没事。”

温南转了一圈:“有我哥在,我没伤着。”

温南披着头发,乌黑的发丝随着她转了一圈,散散的搭在肩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脖颈上触目惊心的几处青紫的痕迹被张小娥和外面的杜团长他们看个正着。

那印一看就是手指头掐的!

杜团长虎眼一沉:“温南,你给叔说,你脖子咋回事?是不是李红平干的?!”

何营长他们也瞧见了,随着杜团长话落下,外面的军嫂们纷纷看向温南的脖颈,陈奶奶伸手捏住温南衬衫的领子小幅度的往下拽了一点,被领子遮挡的地方印记更多,更深。

陈奶奶好悬一口气没提上来,微有些佝偻的身子晃了一下。

陈叙眼疾手快扶住陈奶奶:“奶奶,我带温南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没大问题,抹几天药就能好。”

温南握住陈奶奶的手,安抚道:“姨奶,我真没事。”

张小娥跑过来看了看温南的脖子,确定她没事,才气的问道:“温南,当时到底啥情况?你不是跟陈营长在一起吗,咋还能让李红平给打了?”

温南一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说她跟陈叙看电影去了?

温南正琢磨着怎么圆一下,陈叙已经替她说了:“我带温南去看电影,她上完厕所经过电影院过道口子被藏在角落的李红平碰上了。”

“这狗杂种太不是东西了!”

“天杀的狗胆子,还敢追到县城去杀人!”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李公平,没一人说她和陈叙看电影的事,张小娥骂的更狠,觉得刚才牛来花打林美珍都打轻了,为了肚子里的野种,竟然唆使李红平杀人。

丁红娟和张小娥关心的问了温南几句,其他军嫂也关心的问了温南几句话,天色也不早了,往常这个点大家都吃过晚饭准备洗漱了,今天却因为康家和林家的事,好多人都还没做饭呢,杜团长挥了挥手让大家都赶紧散了吧,没一会挤成人堆的巷子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军嫂。

赵营长和丁红娟他们都回去了,就剩下杜团长一家。

杜团长看了眼扶着陈奶奶坐在板凳上的陈叙,别人不知道陈叙这小子的底,他清楚的很,县公/安局的局长是他以前部队的团长,刚才他在路口碰见从杏花村过来的两名公安同志,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来家属区的,却特意去了一趟杏花村,在他们来之后,康家的闹剧正好结束,这一切都赶巧的很。

杜团长随口问道:“陈营长,李红平现在在公/安局呢?”

张小娥坐在板凳上陪陈奶奶,闻言也问:“就是,你当时没揍他吗?他那么欺负温南,要是我,我打得他哭爹喊娘!”

陈叙道:“人在医院躺着。”

张小娥愣了一下,杜建明反应过来,笑道:“陈营长,是不是被你打进医院的?”

陈叙颔首。

杜团长笑了下,压低声音说:“打得好!”生怕外面有人听见。.

夜色漆黑,小院里恢复了往日里的宁静。

院里亮着灯,不大明亮的光线照在一览无余的院中,陈奶奶在厨房做晚饭,温南坐在灶口前烧火,橘黄色火焰在她脸蛋上摇曳明灭,衬衫领口解开了一个,露出脖颈处紫红色的掐痕,陈奶奶在锅里炒菜,然后又看了眼温南脖颈的伤痕,气的又把李红平骂了一顿。

温南笑道:“姨奶,我真没事了。”

陈奶奶担心问:“还疼不疼?”

疼肯定是疼着,脖颈和肩膀的筋肉都疼,尤其烧火抬胳膊的时候,左肩膀就有点疼,她不想让陈奶奶担心,笑着摇了下头:“不疼了。”

晚饭做好,陈叙将饭端到外面的桌上。

陈奶奶期间一直给温南夹菜,比先前更疼温南了,她觉得南南这次是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问陈叙:“小叙,公安同志明天要带林美珍去县上吗?”

陈叙:“嗯,我明天再去一趟县上,把这件事落实处理好。”

陈奶奶气道:“最好让李红平做一辈子牢,别让他再出来祸害人!”

“南南,多吃点。”

陈奶奶又给温南夹了点菜。

吃过晚饭,陈叙把碗筷收了洗刷,陈奶奶在院里和温南说了会话,没一会陈奶奶就睡去了。

温南看着陈奶奶屋里的灯灭了,她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子,又想到陈叙今天蹲下身帮她穿鞋的场面,男人的手很大,握着她的脚踝稍一用力就让她抬起脚,一抹颀长的影子从脚面延伸而来,逐渐覆盖住她的身影,温南收敛思绪,抬起头看向从厨房出来的陈叙。

“我烧好热水了。”

陈叙说了一句,走向屋门口将木桶拿到厨房,帮温南倒好洗澡水端到屋里。

温南起身安静的跟在陈叙身后,看着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和身上的军装,抿了抿唇移开视线,她站在屋外,等陈叙出:“记得抹药。”

他看了眼温南脖颈的伤痕,眉峰皱了下。

上午的惊心动魄,陈叙细心呵护她的一幕幕,从电影院到公/安局,他牵着她的手腕没松开过,手腕那处似乎还残留着陈叙手心的温度,温南抬手摸了摸脖颈的疼痛处,眉眼里盛满了璀亮的笑意:“知道了,陈营长,谢谢你。”

陈叙笑了下:“我说过了,不用跟我客气。”

温南关上屋门,隔绝了陈叙的视线。

她走到床边,脱/掉衣服,衣服在地上蹭了许多灰,袜子也脏了,温南走到镜子前看了下左肩膀,肩膀那一片也有小片的红痕,胳膊稍微抬一抬就感觉到疼痛,她吐了口气,转身扶着木桶坐进去,洗完澡后又换了身干净。

她拧开药盖子,在脖子的伤口处涂抹开,想到肩膀的伤,又解开扣子拽下衣服,在肩上也涂了些药,涂完药开门出去,院里的灯亮的了,隔壁屋里的灯是灭的,陈叙应该出去跑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等明天让陈叙帮她倒洗澡水。

温南关了院里的灯转身回屋,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她转身看去,见跑了一头汗的陈叙回来了,男人撩起军装短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温南措不及防的撞见了陈叙结实精瘦的腹肌,腰身处的裤腰上勒着黑色皮带,军装裤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

她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直到陈叙放下衣服看向她时才回过神来。

温南:……

她好像又被抓包了。

陈叙脚步顿了一下,双手搓了下脸,没看温南,关上院门走到井边打水洗脸。

他刚才注意到院里的灯熄了,还以为温南已经睡了,没料到她还没进屋。

男人使劲搓了搓脸,起身拿走绷绳的毛巾擦脸,这才抬眼看向还站在屋门口的温南:“药抹了吗?”

温南点头:“抹了。”

陈叙将毛巾搭在绷绳上,视线落在温南的脖颈处,冷不到的瞧见她衣领扣子有三颗没扣,脖颈下是大片雪白的肌肤,隐隐能看见领口下的弧线,温南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鬓角,有发丝滑入领口处,衬的肌肤扎眼的白。

陈叙快速移开视线,搓了搓脸上的热意,主动去温南屋里帮她倒洗澡水。

屋里亮着灯,光线聚拢在木桶里,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漆黑的房梁,陈叙一进去就闻到了属于温南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屏住呼吸,抬起木桶走出去泼到菜地旁的水沟里,背对着温南说:“你早点休息。”

温南笑道:“嗯。”

屋门关上,将院里唯一的亮光隔绝了。

陈叙将木桶放在屋檐下,看了眼关着的屋门,指尖捻磨间,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抹滑腻柔软的触感。

温南回到屋里就睡下了。

今天差点在阎王殿走一遭,又被李红平吓了一次,这会躺在床上,疲惫感阵阵袭来,她睡的很沉,没听见院里传来哗啦的水声,温南这一觉睡的很香,一直到第二天天大亮才起来,她猛一起身,肩膀和脖颈就疼的厉害,比昨天还疼。

这股疼痛估计要持续好几天。

温南轻轻揉了揉肩膀,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屋子,陈奶奶在厨房做饭,温南看了眼隔壁屋子,陈叙的屋门开着,院里也没他的人影,她走到井边,忍着肩膀的疼压了点水洗漱,然后去厨房给陈奶奶帮忙:“姨奶,我哥呢?”

陈奶奶把菜盛出来装在盘子里:“一大早就走了,我估计和公安去县城了。”

温南没想到这么早。

她把火星子埋了埋,起身和陈奶奶端着饭菜走到院里,吃过早饭,温南又回去给脖子和伤口抹了些药。

温南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陈叙中午也没回了好一会话,张小娥不仅是个大喇叭,家属区的事情也比别人先一步知道,她说:“候婶子,温南,你猜康家现在咋样了?”

陈奶奶讨厌林家,连带着康家也不喜欢,随口问道:“咋了?”

温南还挺好奇的,昨天的事闹大后,康连长不能让女人生育的事肯定都传开了,牛来花把别人的大孙子当成自己的,满家属区的传,估摸着现在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张小娥说:“中午老杜回,康连长给团里打申请了,要把家属区的房子退掉,以后在外面练兵,不回来了,牛来花也没意见,我上午路过康家的时候,看见牛来花在院子里拔菜呢,估计想把菜都带回老家去。”

陈奶奶说:“随她去,咱们不管。”

张小娥八卦的心燃的烧不尽:“候婶子,你说康连长现在啥心情?这三年他和牛来花都怪林美珍不能生,结果到头我诅咒他们康家断子绝孙,这下好像真断了。”

温南:……

陈奶奶:……

“小娥,这话你以后可不能在外面说。”

张小娥拍了下大腿看陈奶奶:“候婶子,我不傻,我肯定不会往外说,万一说出去再被有心人泼个脏水,那不是害了我家老杜吗?”

张小娥有一点拎得清,虽然是大喇叭,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

张小娥又说了林美珍的事,她天不亮就起:“林家人缺大德了,我看他们林家人以后还咋待在杏花村。”

陈奶奶想起李红平欺负温南的事就生气,她到希望林家以后别待在杏花村了,想想就堵得慌。

张小娥坐了一会就走了,温南出去送她时,看见了背着篓框的赵小麦走过巷子口,她追上小麦,看到她手里拿着铲子,不是镰刀:“小麦,刘主任那边给你留活了?”

“温南。”

赵小麦一看见温南就高兴,她摇了摇头:“没有呢,我去草地给鸡挖点野菜。”

温南陪着赵小麦一块去草地,路上的时候小麦说:“昨晚康连长和牛婶子吵起来了,吵的特别凶,康连长要申请外出练兵,牛婶子不愿意回老家,吵了小半夜牛婶子才妥协。”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牛来花没脸待在家属区了,没想到还能继续待下去。

赵小麦给框子里扔了一把野菜:“温南,你说林美珍会坐牢吗?”

温南揪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会的。”

林美珍是共犯,跑不掉的。.

一直到天黑陈叙都没回来,陈奶奶给陈叙留好饭就先睡了。

温南烧了点热水,用搪瓷盆装了点热水回屋擦洗,洗完把水泼到菜地旁的水沟里,她回到屋里,想着将脏衣服拿出去洗了,结果肩膀动了动,筋肉还是疼得厉害,她脱/掉衬衫,走到镜子跟前侧身照了照,透过镜子看到左肩膀前后的手指印,紫红紫红的。

温南:……

她好想把李红平的手剁了。

屋里亮着灯,光线透过半掩的门缝洒在外面,小院里没有亮灯,黑漆漆的,紧闭的院门从外面推开,陈叙关上门,习惯性的抬头看向温南的屋子,屋门半掩着,里面亮着灯,还没睡。

他走到井边准备压水洗漱,余光里瞥见半掩的屋门处晃动着一抹纤白的影子,男人掀目光看去,便见温南只穿着单薄的小背心站在屋门处,背心很小,堪堪遮住胸前的饱满,背心下露出一截小腰,温南头发高高扎起,她高抬下巴,指尖沾了点药膏抹在脖子上的伤患处,女人肩膀瘦弱,肌肤雪白滑腻,陈叙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靠着屋门这边的肩上有一片紫红的痕迹。

那伤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掐的。

男人眉峰紧皱,棱角分明的面孔带了点冷意,觉得昨天把李红平揍的还是太轻了。

温南偏了下头,侧过身照着镜子,背对着半掩的屋门,陈叙看到了温南单薄纤瘦的后背,他猛地回过神来,转身进了厨房,重重推开屋门制造出轻微的响动,温南听见响动,下意识回头看向门缝,见厨房的灯光亮起,知道是陈叙回来了,赶紧穿好衬衫跑出去。

陈叙端着碗坐在灶口前低头吃饭,听见“哒哒”的脚步声,没抬头,只说了一句:“跑慢点。”

温南走到厨房门口,笑道:“摔不着。”然后问道:“哥,李红平和林美珍的事怎么处理的?”

她蹲下身,双手托腮,看着陈叙,男人始终没抬头:“李红平罪行要重,判了十七年,林美珍判了六年,林美霞在劳改场待一年半。”

没等陈叙说完,温南着急问:“那林家老两口呢?”

陈叙道:“公社大队长把他们送到了劳改场学习一年。”

爽!

温南觉得爽翻了!

压在心里的憋屈总算吐出来了,她笑眯眯的看着陈叙,男人即使没抬头都能感觉到凝视在他身上的目光,陈叙眼皮搭着,看了眼延伸在他膝盖上的纤细影子,喉结动了动:“天不早了,你回屋睡觉去。”

“我还不困。”

温南心情特别好,这会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她起身给陈叙倒了一搪瓷缸的水递给他:“哥,你喝点水。”

陈叙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看了眼递到眼前的水缸,伸手接过:“温南。”

他叫了一声。

温南搬来小板凳坐在他旁边,偏头托腮笑看着他:“怎么了?”

好像从得知李红平和林美珍的判刑结果,温南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男人喝了半缸子水:“我今天回部队,去宿舍打听了一团的几个营部,还有两个姓陈的,都不认识你哥,二团的有一个姓陈的,是丰林县本地人。”

陈叙看向温南,男人的眼睛黝黑深邃,昏暗的光照不进那层被遮掩的暗色,他盯着温南璀亮的眼睛,视线划过她小巧的鼻尖,落在绯色的唇畔上,她还在笑着,粉唇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和依稀可窥见的舌尖,男人喉咙吞咽了两下,浓黑的眼里挣扎着,纠结着,在看不见的漩涡里,像是压抑着一头想要突破围墙的困兽。

那道围墙横跨在他和温南之间,墙那边站着一个看不见的男人,随时会出现带走温南。

那人可能是他的战友,二团,或者三团,不论是谁,跟他都在一个部队。

她是来找她对象的,只是借住在他家里,他今天在路上想了许多,甚至可耻的想着,温南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人。

“那其他团的呢?”

温南的声音将陈的思绪拉回来。

男人移开眼,握着搪瓷缸的手紧了几分,手指骨节微微突显,他忽然起身,将碗筷和搪瓷缸放在灶台上,与温南拉开距离:“其他团的我这两天就去问问,你睡觉吧。”

温南起身:“我还不困,我先把碗筷洗了。”

“不用。”

陈叙将碗筷放在搪瓷盆里,看着水面上倒映着温南的脸蛋:“我要洗澡了,你在不方便。”

温南:……

她这才反应过来,陈叙跟她提醒了两次,她竟然没听出来。

温南尴尬笑了下:“我、我去睡了。”

说完噌的一下跑出厨房,小步子迈的特别快,进了屋子就把屋门关上了,陈叙看着消失在屋门口的身影,低下头继续洗碗,捏着抹布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沉沉的吐了口气,转身去了院子。.

牛来花是第三天早上走的,其他东西提前打包寄回老家,她背了一个大包袱,谁也没理,一个人离开了家属区,温南在院子里看到了从家门口走过的牛来花,三天没见,她仿佛老了许多。

牛来花走了没两天,康连长申请的调令也下来了。

康家院子空了,家属区随时都有填补的家属,没两天又住进了新的一户,听张小娥说是三团的营长。

林家的事在家属区和杏花村传遍了,林家老两口和林美霞去了劳改场,他们的口粮就从以后的工分扣,将来从劳改场出来,别人有工分,他们的工分得用来抵账,林美珍和李红平被判刑的消息几乎传遍了丰林县。

说实话,家属区没了林美珍,温南觉得空气都新鲜了。

张小娥中午过来找陈奶奶,聊了许多八卦,到下午做饭的点才走,陈奶奶被她烦的没法子,她去厨房帮温南一起做午饭,脑仁现在还疼着:“小娥啥都好,就是这张嘴太吵人了。”

温南笑道:“所以别人才叫她大喇叭。”

喇叭声音放大了,不就听吵的?不过温南跟张小娥待久了,觉得她人真挺不错的。

陈奶奶被温南的话逗笑了。

天蒙蒙黑,小院里亮起了灯,陈奶奶把饭菜端到院里,回到厨房看到温南给陈叙留着饭菜:“南南,估计小叙今晚又不回来。”

温南笑道:“说不定回来了呢?回来了看见饭不至于饿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温南的错觉,好像就从那天晚上说完李红平的事之后,第二天开始陈叙就开始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她说不上来,他这几天也不怎么在家里吃饭,就好像在刻意避着她一样。

温南端着碗的手顿了下,秀眉轻蹙,转头看了眼灶台口的小板凳。

那天晚上陈叙就坐在这里,她那晚说了什么?

问了李红平和林家人的事,除此之外好像没再说什么。

难道只是她多想了?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温南端着碗筷走出厨房,跟陈奶奶吃完晚饭后把锅碗洗了,她今天和丁红娟去自留地转了一圈,拔了点地里的草,身上出了许多汗,温南烧了一锅热水,在用木桶和搪瓷盆之间犹豫了片刻后跑到屋檐下,双手拽着木桶拖进屋子里,又用搪瓷盆来回接回倒进去。

为了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累点也值得。

温南怕陈叙今晚万一不回来,她就去把院门拴上了,然后回到屋里插上屋门,脱去衣服舒舒服服的坐在木桶里,脖子的伤和肩膀都好些了,只要不是大幅度的活动,基本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肌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淤青,颜色很浅,再有几天应该就消了。

她抬头望着漆黑的房梁,算一算时间,王厨子应该要走了。

估摸着食堂那边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温南洗完澡穿上衣服,陈叙不在家,她就穿着奶奶衫,打开屋门,用搪瓷盆一盆盆盛水往外倒,谁知道刚走出屋子就看见从院门旁边的墙头上跃下来一个人,那人身形矫健,从墙头落下时稳稳的站在地上,院里没拉灯,黑漆漆的,墙面有暗影,温南看不见是谁,登时吓得大喊——

“是我。”

陈叙速度很快,几乎在温南出声之前跑过去捂住她的嘴,免得她大喊吵醒奶奶和周围邻居,温南被陈叙强大的力道逼得往后踉跄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下一瞬就被一只手臂用力捞进怀里,温南娇小的身躯撞进男人坚硬温热的胸膛里,耳边是男人震荡有力的心跳声。

腹/部被冷硬的东西/硌着,温南知道那是陈叙军装裤的皮带扣。

她脸蛋蓦然一红,被清水润过的眼睛洇湿潮雾,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与她严丝缝合贴着的陈叙。

陈叙眉峰微皱着,宽大的手掌几乎罩住了温南的大半个脸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女人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手心,像是被细密的针尖扎进皮肤里,顺着血管往骨肉里钻,隐隐有些颤栗,她刚洗完头,发丝带着水珠贴在他手臂上,瘦弱的肩膀上淤青已经消下去许多,陈叙这才注意到温南只穿了一件背心,他立刻放开温南,往后退了两步,手掌微握成拳:“抱歉,我是怕你叫出声吵到奶奶。”

男人顿了下,续道:“院门锁着,我才翻墙进来。”

他转身走到井边压水,没再看温南一眼,只是弯下的脊背比平常要僵硬许多。

陈叙的气息在一瞬间被抽离干净,包裹在她身上的温热也在刹那间消失殆尽,温南回过神,看向蹲在井边洗脸洗头的陈叙,她抿了抿唇,捏着搪瓷盆的手心出了点细密的汗。

这几天没怎么见陈叙,今晚猛地一见,心莫名成的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好几下。

温南不明白这种感觉,也不想仔细琢磨,于是放下搪瓷盆,转身回屋里穿上衬衫走出来:“哥,你吃饭了吗?”

陈叙起身拿起绷绳上的毛巾擦头发,他微低着头:“吃了。”

温南“哦”了一声。

好几天没有交集,温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犹豫了一会,觉得好像没什么说的,恹恹转身朝屋里走去。

“温南。”

身后传来陈叙低沉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磁性的暗哑。

温南转身:“怎么了?”

她站在漆黑的院里,只有屋里洒出来的光零零散散的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映在明暗两处,湿漉漉的眼睫毛眨了眨,安静的看着他,陈叙想到刚才翻墙过来看见的那一幕,手心像是被烙铁烫过,灼烫的厉害。

他将毛巾搭在绷绳上,漆黑的眉眼隐匿在幽幽夜色里:“我回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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