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道不同168(1 / 2)

做点美梦,谁不会呢?问题是,该如何寻梦?

赵昭婷满心欢喜,暗自寻思道:是啊,在此紧要关头,确实是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了。你既然贵为王子,就该拿出王子应该有的决断与担当来。要不然,还不如一路装聋作哑。

就连一旁的青儿,对此事也甚是关心,只见她皱眉凝神,屏住呼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唉……”的一声慨叹之后,只听司马宁这样说道:“赵姑娘,你听命于刘大将军,自然就希望,本王能够站在刘大将军一边——”

赵昭婷志得意满地点了点头,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宁王子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于是,她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确实,”只听司马宁缓缓地说道,“刘大将军才识过人,有重造乾坤之功,放眼整个朝堂,已经无人能出其右!投至其麾下,前景值得期待。只是,只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圣上之下的百官之首……”

“宁王子,”赵昭婷强忍住心头的不悦,规劝道,“你的这番话,看似不无道理。只是,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既然局势已经渐趋明朗,你,你若是再心存侥幸,只恐,只恐……”

言下之意就是,你若再执迷不悟,只怕到时有你好看的。

“赵,赵姑娘,”司马宁怫然不悦道,“你,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赵昭婷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片苦心,就这样成了驴肝肺!

正待发作之际,却只见到对方一副凛然生威、不容轻侮的样子,她的心肠,霎时又稍稍柔软了些。

“宁王子,”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和缓一些,“你是晋室宗亲,对这君臣之义,自是熟稔于心。只是,民女还是想提醒一句,这君君臣臣,好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吧?试想一下,一百多年以前,这大晋的天下,又是从何而来呢?”

皱了皱眉头之后,带着一丝苦笑,司马宁这样说道:“确实,这大晋的天下,源自曹魏。当年,挟祖父、伯父、父王之余威,继任晋王不久之后,司马炎就更进了一步,仗剑入朝,迫使魏主禅让,由此开启了大晋君临天下的序幕。这些事情,本王如何就不知晓呢?只是,现如今,主上并无失德怠政之举,作为宗亲,本王如何忍心弃宗庙社稷于不顾,转而去投靠乱臣贼子?”

赵昭婷鼻子“哼”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是啊,世上一直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说法。只不过呢,有些事情,想想说说都可以,一旦事到临头,只怕就是只认刀枪拳头不认人了……”

“那,”司马宁凄然一笑,“那本王也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宁王子,”一旁的青儿开口了,“赵姑娘,奴婢觉得,这样的一件大事情,一时半会儿之间,只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嗯,这样吧——”

说着,向赵昭婷使了个眼神。

赵昭婷微微一愣,霎时心领神会了:这位宁王子,既然自称是大晋宣帝、景帝的后人,如何能够在如此涉及社稷宗庙、脸皮颜面的事情上,顾影自怜呢?是啊,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他能够知晓此事,头脑也还算清醒,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到了摊牌之时,何去何从,他自然也是会审时度势一番的。

至于眼前嘛,那种强人所难,或者勉为其难的事情,倒不妨先搁置一下。这世上的事情嘛,当自有水到渠成之时,拔苗助长并不足取……

“这样吧,”赵昭婷接过青儿的话,“也走了不远的路了,看看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说着,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起来。

司马宁自然也体会得到,这是暂时要“鸣金收兵”的信号了。

于是,他这样说道:“是啊,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赵昭婷心想,既然青儿也想起了打圆场,这宁王子也开始留意此事了,有道是“响鼓不用重锤”,如此生死攸关的大事情,归根到底,还是需要当事人想得通。别人所说的,也只是有助于他作出决定,却是不能包办代替的。再说,目前,一行三人漂流在外,远离那漩涡中心,在某种侥幸心理的支配下,他还想着再观望一下,也可以理解。

“好吧,宁王子,”赵昭婷语重心长道,“民女此前的那些话语,多半也是敲敲边鼓,并无要挟、胁迫之意。宁王子身处其中,其中的得失冷暖、轻重缓急,当自有分寸……”

“赵姑娘,”司马宁接过话语,“如此隆情厚意,忠言良药,本王一番思虑之后,定当择善而从。”

眼见对方的话语,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昭婷也只能顺势点了点头。

这场风波暂时止住之后,三人继续前行。

再过几天,三人走在了一条自东北向西南的一条小路上。

时近正午,环视一番之后,赵昭婷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这几天,一路走走停停的,大的方向,自然都没错。昨夜歇宿之时,也曾向当地人打听,得知我们已然来到了定军山东北一侧。也就是说,这个上午,又走了两个时辰,此时此刻,我们一行三人,就在这定军山里了。

这定军山绵延数里,山岭相连,层峦叠嶂的,要想找到那玉带溪,倒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两百年前,曹魏与蜀汉,曾经在这一带地方对峙。这一切,也就是习惯上所说的汉中之战了。

此战的结果就是,曹军败退,蜀汉一方尽得汉中之地。

此战之后,蜀汉将前沿阵地,又向东北方向推进了数十里,就此,与曹魏一方对峙了数十年。

多年以后,崇山峻岭依旧,山岭上空的云朵,依然悠然飘逸,犹如闲庭信步,然而,当初参与那汉中之战的双方,早已不知所终了。

这一路走来,最能够触动人心的,又是什么呢?

山川无言,大地不语。我们的心思,它们未必就知晓吧?当然,它们也在用自己的目光,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又或许,对于这些山岭沟谷来说,尘世间的那一切,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呢?反正,多少年以来,都是这样了:日出月落,朝云晚霞,草木荣枯。至于这土地上的人们嘛,则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些人呢,或功成名就,或壮志难酬,或不温不火。然而,到了最后,依然免不了尘归尘、土归土。如此说来,这些亘古如斯的山岭丘壑,它们所望向人们的目光,倒是到了几分悲悯之情?

不过,就算是这样,到这世上走一遭的人们,真的就能够心如止水吗?如果不能,那么,他们心中的渴求,又是什么呢?

是啊,既然雁过留声,那么,人过留名,也就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想法了。换一个视角看,如果一点想法都没有,就难免穷极无聊、无所事事。当然,百年之后,能够青史留名之人,有如凤毛麟角。不过,人们想得更多的,依然就是,想好了,看准了,那就尽力而为吧。反正,数十寒暑之后,还有没有自己这个人,都是说不清楚的。

前面一段时间里,对于宁王子的心思,我也多了几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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