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红洋甘菊46（1 / 2）

“老……齐？齐……玉堂？”

那一瞬间，温清纶五脏六腑轮回于挤压、又被鼓撑的惊悸一般的感觉。

站在另一端抬手捂着耳边手机的齐玉堂，同样也面色极速变幻，羞惭、孤注一掷……忽闪而过，逐渐凝成有如实质的防备。

即便温清纶努力降低自己对声音的接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通过前前后后的信息拼凑出来了齐玉堂此刻如临大敌的原因。

齐玉堂借了他们硕士导师的东风，私下找到意向博士生导师，甚至还提前预定了一个席位。

温清纶无比清晰地、悲哀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被排除在某些秩序规则之外了——无论他是否待产，在他选择不按照游戏要求闯关时，他就被剥夺了一切上升的捷径。

而现在，他为伴数年的好友也在唾手可得的未来面前与他泾渭分明。

齐玉堂破罐子破摔，狠狠摁断电话：“是我。”他实在是怕了温清纶的脾气，紧紧盯着对方拿着手机的手，眸光萃出一丝狠厉，开口便带着质问，“你在录音对不对？”

温清纶表情一僵，下意识倒扣住屏幕：“没有，你误会——”

齐玉堂向他靠近了几步，又顿住，朝他挤出个笑来：“那你手机给……借我用一下！”那个笑里充满打量地移动、扭曲，如同被扑打的反光板，块块斑驳融化交织扩大。

“……老齐，”温清纶执拗地看着镜子，他害怕镜外的那双眼睛，那里走失了一个在理想之地风餐露宿的人，“你还记得……还记得当初你跟我提过想进‘拯救beta生存空间’，结果我在面试里把你毙——”

齐玉堂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向他摊开手：“温清纶！把你的手机给我！”

温清纶安静了一秒，闭着眼咬了咬牙关，继而恢复平静地开口：“你当时好像并没特别在意自己面试失败的事情，久而久之，我连解释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面试失败？”齐玉堂仿若听见了什么让人发笑的事情一般，好笑地摇摇头，“你还是那么自以为然，要不是图社会实践那点学分，我至于求爷爷跪奶奶地找你帮忙？”他嗤地甩了甩头，些微烦躁，“而你呢？温清纶你丫的自诩是我齐玉堂的好兄弟，结果呢？”

温清纶沉默。

齐玉堂愤慨上头，他早就想把这些年的不甘撒出：“你捞着点儿权柄罢了，装什么正经好人，啊？面试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毙掉，当时在场的谁不知道我他妈是你兄弟啊？！”

他口不择言，阴阳怪气：“你就这么对你兄弟的啊？！温清纶大善人！”

话音一落，两人都默契地杀死了对话，方才还激烈的气氛过山车一样陷落。

他们一起在这个校园里呆过快七年，谁都比谁更懂如何粉饰太平。

齐玉堂不再执着于要“清理掉温清纶手机里的录音”——尽管他明明得到了当事人的否认，他还是在唯恐功亏一篑的危机感里神经质地坚信着——他转而抹了把脸，低声下气道：“大清纯，你知道的，我替老板白白打了这么多年工……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温清纶鼻头突然就一酸。

他们摇摇欲坠的友情就像是求一个并集，南辕北辙、分道扬镳的概率从不是0。

“……我也知道这样不道德，”齐玉堂终于背转过身去，拒绝着再进一步，“可是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要这笔交易尽可能公平一点……我给出去了这么多，我连酒都陪了3顿……”

齐玉堂掰着手指：“今晚上还有一局呢……你不会懂的，我是个赌徒，我买注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而你，”他陡然扬高音量，“你有了一个alpha的孩子！你下半辈子再也不用为自己的人生发愁了！”

温清纶垂着身子扶住了洗手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他已经不值当为齐玉堂卷入一个自证的漩涡和怪圈了。

两人一个固驻在原地，一个率先要离。

齐玉堂走出卫生间后又转身回来，示弱一般看着温清纶，嘴里吐出的却强硬如铁：“大清纯，看在当初你那桩事儿刚爆出来的时候我没落井下石的份儿，”他晃晃自己手里的手机，“你行行好，别把今天这事说出去，我求你了。”

沉坠的肚子牵引着温清纶扑倒，可脊背那柄骨头却推着他在不适中慢慢站起来、转过身。

对上齐玉堂晦涩高吊的目光，温清纶舔舔自己干瘪的唇，轻声道：“老齐，我没有。”

听到那熟悉的称谓，齐玉堂终于松了口气，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升博的喜悦又重临他的眸眼。

独独温清纶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最后……晚上（*注）一起吃顿饭吧，”仿佛无事发生，话却和身子一起抖，“就当是提前为你……庆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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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停在一旁的那辆车实在是引人注目，季司游自现身之后所接受的目光洗礼不说3千也有8百，来来往往的人俱是惊异又憋笑，还有些胆大的掏出手机对着他拍拍照照。

不用思考，季司游都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又得被挂进BBS的某个热帖。

但他懒得管，这车可是他用自己在T大里积攒的为数不多的人脉好不容易求来的。

拉风、炫酷又敏捷。

季司游满意地摸摸车里的方向盘，温清纶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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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溜走了一个多小时，季司游成了候在考区外的唯二亲友。

另一位亲友抱着束鲜艳似血的红洋甘菊，簇密的花朵有种不开到荼蘼绝不罢休的惊心动魄，其中流淌出来的生机繁茂得就好似一花便能塞满一只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