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笈礼提亲（1）27（1 / 2）

奇怪的是，自那夜之后，卫宅竟无事发生。卫七妍与家里人相处，一切如常。卫七雁总忍不住多看七妍几眼，很想从她的神色间读出什么来，但每次到了最后，都是卫七妍被盯得奇怪了，反问长姊有何事，她才不得不尴尬得打哈哈过去。

卫七雁猜想，战场上再难攻陷的铜墙铁壁，恐怕都不如二妹七妍这一张脸。

如此过了一月，到了这一年的八月廿四，正是卫七妍十五岁生辰，而她的笄礼之日也如约而至。

早在三日前，卫家便谢绝了一切宾客，开始张罗笈礼事宜。与此同时，长安城各坊与卫家交好的亲朋好友们也都陆续收到了笺纸书写的柬书。

依据太宗朝惯例，中书、门下、尚书三省长官皆为宰相。卫仆射乃尚书左仆射，兼任门下侍中，自尚书右仆射张说被免去中书令实职后，他便成了朝宰议事的政事堂中最能说得上话的那位。

卫仆射虽然官位甚高，但为官资历还不是最老的那一批。只因他恪守中庸，为人圆柔，与朝中各派官员都交情颇深，才受得百官敬重。全长安想和他攀上关系的人不在少数，不说那些四五品以下、不请自来的官员夫人们，便是品级相当的高官家诰命夫人也都悉数赏脸前来，只为一睹这卫家二娘子的风采。

不少人心里想着，若能娶到卫家女儿，成为一朝宰相的女婿，那今后在仕途上依靠岳丈指点，不知能少走多少年的弯路。

而今日来客中最令卫家面上添光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六妹，代国长公主。

代国长公主乃是宁王的同母妹，虽与圣人的关系远比不上金仙、玉真两位同胞长公主亲近，但她的人品与名声却是在一众皇室公主中最为人所称颂的。代国长公主不仅善书法、工乐器，还诚心礼佛，曾在城中心的开化坊荐福寺经柱上，亲手书写下三百余字翰墨，至今仍为长安人士所称道。

但更为人称道的，是代国长公主与驸马都尉郑氏成婚二十余年，至今感情深笃、家庭美满、儿女成双。而这在王室公主中，是极为少见的。因此今日，卫仆射便特意从洛阳将这位德高望重的长公主请来，作二女儿及笄礼上的正宾。

其实七妍笈礼的正宾，早在年前就定下了，本来是请的王室另一美名妇，岐王妃王氏。

岐王妃王氏名润，是太原王氏出身，她人如其名，为人温润有修养。说来也巧，卫仆射元配即卫三娘生母，也姓王。但她却并非名门望族之后，相反，而是身份低微的商人女儿。卫仆射寒门出身，在他考上进士之前便被在长安经商的岳父相中，资助他一路高中，而王氏也与卫仆射情投意合，喜结婚姻。

卫仆射官路高升后，王氏也因此进入了京师官妇圈，结识了岐王妃王润。王氏性子泼辣，岐王妃性情温谨，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性情相投、一拍即合，索性义结金兰，认王氏为姊、岐王妃为妹。她们姊妹在王氏生前便时常往来、形影不离，王氏难产去后，岐王妃虽少来卫宅走动，但也还时不时会派人给七窈送些衣物玩具，关爱有加。因而卫家二娘及笄，请岐王妃看在义姊妹的份上来作正宾，也在情理之中。

奈何天命难料，今夏四月，岐王骤然薨没，圣人恸哭，辍朝三日。岐王妃与其子河东王自此闭门居丧，不再外出。卫仆射也多次拜府哀悼，而岐王妃为了不使卫家难堪，便专门疏通关系，替卫家牵上了别居洛阳的代国长公主府这条人情线。

热闹的卫宅中，卫仆射正携同正室安夫人，乐呵呵地同宾客贵妇们闲聊招呼，大娘卫七雁却藏在暗处，在人群中四处找寻着某人的身影。

今日她要作这笄礼的赞者，不宜出来会客，于是便躲在内宅向外偷看。不多时，便看到穿梭在人群中一大一小两个相逐的身影。

花犁：“三娘，今日人多，你别闹了……”

卫七窈：“谁都不准拦着我，我要去找二姊姊！”

来宾们见了，有捂嘴窃笑起来的，也有皱眉指点起来的，纷纷开始议论。

这个小鬼究竟何时才会长大……七雁揉了揉眉头，正想出去管管这小丫头，却有人比她抢先一步了。

“这不是三娘子吗？”来人一贯地眯眼微笑。

卫七窈如同见了鬼，立刻停了下来，不敢挪步。

七雁一喜，再看那边，原来卫仆射已经在和中山郡公夫妇说笑寒暄了。

贵族女子笈礼，除了有名有望的妇人外，还会有一部分与主家关系亲密的外姓男子来观礼。这中山郡公一家便是作为邻居，受到卫家的邀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