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流光飞洒1673(1 / 2)
这一日天气甚好,暖意随流光飞洒。
在楚国使节的驻地里,因当街揍狗而声名远播的钟离炎,正在院中练剑。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完全与他躁烈的性格相悖。双足扎地如生根,只是一个斜挑,便足足挑了一刻钟。沉重的南岳剑此时又很轻,仿佛若是一个不抓稳,它便要被风吹走。
一身血气都沉敛,含光似梦小院静。
蛮横自我的武夫,这时倒像是一个浇花的人。
“大人。”神罪军士卒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持一张烫金帖子:“斗昭大人和齐国武安侯今日的决斗,您要去看么?”
钟离炎练剑之余,给了这张帖子一个不屑的眼神。
这军士长得方头阔面,却是个机灵的,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斗昭大人给您留的,说您有空的话不妨去看看。此次观战名额不多,身上带着这个,就不会被拦截。””他装什么!”钟离炎笑出声:“我同姜望那一场,名额也不多。去观摩学习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军士不说话。
军士不说话。
钟离炎忽地又问:“那家伙本来说的是什么?”军士道:“属下转述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钟离炎严肃地道:“我要听原话。”
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生气。”
军士小心地看着他:“说是让您睁大狗眼,好好学个一招半式,也免得再给楚国丢脸。”
钟离炎脸上的表情倒是还很平和。
但脚下的地砖,已经有了裂纹。
“呵。”他冷笑道:“你给我说实话,前天我与姜望战斗,斗昭也偷偷去看了对吧?不然怎么那么早知道结果?我跟你们说,今天他就算赢了,那也是我的功劳。我把坑都给他趟平了,你们可知道?”
这军士道:“斗大人真没去,一直在院子里练刀呢。”
“他说练刀就练刀?”
“是真练刀,我们好多人都看着。”
钟离炎看了看他,便道:“那我今天也不去。”
随手抽过军士手里的帖子,运劲往高空一甩,霎时没了踪影。
他这才冷哼一声:“菜鸡互啄,有什么可看的?”
军士仰头看着帖子消失的高空,满眼的遗憾。
你不想看。可以留给我,我很想去看呐!
“看什么看!”钟离炎往他头上盖了一巴掌:“行了行了快滚犊子,我要闭门参悟绝世武功,过几天找姜望赢回场子。你们不要进来打扰。先这样。”
“过几天?”军士愣愣地问。
钟离炎把眼睛一瞪:“这是你操心的事情吗?”
军士抱头而走。
砰!
院门在他身后紧闭。
不多时,更是泛起了阵法的辉光,可见钟离将军闭关的决心。
作为雄鹰之城的核心神庙之一,敏合庙占地极广。以主殿广闻耶斜毋殿为中心,历年来多有扩建,如今有副殿二十八座,对应星宿列布。
每一座副殿周边,又有许多其它建筑伴生。
如楚国使节驻地所在的区域,便是在对应井木犴星宿的副殿周边。
若从高空俯瞰,当见得金辉如潮,宝气云涌,格局分明。
当然,至高王庭的高空,自来不允许有任何生灵飞过。能有幸见此雄景的,不过天光游云。
在某一个时刻,井木犴星宿对应的副殿区域里。有一个黑影,忽地从某处院落后门窜出。速度极快又极轻
巧,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了踪影。
……
天光如水顾自流,这边照到那边。
荆国使节所在的驻地,处于斗木懈星宿对应的副殿区域。
这里的建筑风格又是不同,是好几座军堡连在一起。
此时其中一座军堡的高台上,摆了一张躺椅,躺椅上方,还架了遮阳棚。躺椅旁边是一张酒台,台下雾气氤氲,雕刻山水。台上一壶美酒,几碟零嘴。
躺椅上坐着剥花生的黄舍利。
嘴里正在愤愤不平:“姜望美在神相,仙姿迷人。斗昭美在意相,如汪洋恣肆。本来我在还犹豫支持谁,现在不犹豫了!”
高台前有小半圈城垛,这里本可以用来架弩车。
慕容龙且就在城垛前负手而立,冷冰冰地望着远处,好像在研究怎么才能把至高王庭打下来,怎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截断这座伟大城市的血管。
黄舍利大大咧咧地盘着腿,一边剥,一边吃,一边吃,一边骂。
“为什么呢?”听半晌后,慕容龙且冷不丁挤出问题来。
黄舍利倒也习惯,很认真地解释道:“斗昭这小子竟然不让我挣钱!老娘好心好意地去跟他谈生意,给他提
供决斗场地,帮他去找顾客,炒价格,他竟然不让我卖票!说是这场决斗,他和姜望两边带人,都不能超过三个。”
“也就是说,只能卖六张票?”慕容龙且问。
黄舍利大口灌了半碗酒,很是心疼,毕竟没赚到就是亏了:“一张都没得卖。这几个名额也只能由他和姜望自己决定。”
慕容龙且若有所思:“不进观众,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黄舍利狠狠一握拳,在空中虚砸一记:“这个不懂事的,看我家姜望怎么揍他!”
慕容龙且拧眉道:“既然一分钱都赚不到,那你还这么操心?青牙台的场地开启成本可不低,修复起来更麻烦。”
“唉。”黄舍利松了拳头,垂头丧气地道:“谁让我想看呢?斗昭的观战名额,会分一个给我。”
慕容龙且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黄舍利嘿嘿一笑,竖起一根手指道:“人生法则第一条,不要跟美人怄气。会变得不快乐哦。”
慕容龙且冷着脸:“净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看你养的那些女人,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一个个无法无天。”
“你怎么像个老学究一样,一天天的。”黄舍利翻了个白眼:“美人是需要用爱来灌溉的。你不宠着爱着,哪里来的绽放?”
慕容龙且只还以一声冷哼。
“那你说说,如果你是我,斗昭让你不开心了,你打算怎么做?”黄舍利又开始剥花生。
三粒花生一口酒,快活似神仙。
“先放他一只鸽子再说。等他们俩都到了斗场,再突然告诉他们,今天斗场不开门。维修,斋戒什么的,随便找个看起来就很敷衍理由。”慕容龙且的眸光依然是冷的,但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然后呢?”黄舍利问。
“他们两个必然不舒爽,然后就会来挑衅我。然后我把他们两个都打死——怎么样?”
“你老天才了。”黄舍利翻了个白眼,把旁边的战袍一把扯起来,一边往身上披,一边踏空而走:“我还是去看美人演大戏,懒得跟你扯闲篇!”
慕容龙且看了一眼一地的花生壳,又再一次看向远处。
远处屋帐绵延,似云海生波,一群穿着华丽神袍的祭司,正鱼贯而过。 他忍不住皱眉道:“这些草原人什么时候能够知道,我们并不喜欢住军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