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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说道,语气笃定,“去拯救世界。”

另一边。

绚丽到有些刺眼的灯光在狭长的空间内旋转着,音乐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在掩盖着什么不和谐的杂音。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气味,恍惚间给人以某种错觉,像是呼吸间都在接受着麻醉,以忽略绚烂灯光下埋藏着的昏黑给人带来的压抑感,躲进.或者说融入黑暗中。

人们在这空间中拥挤在一起,音乐声遮盖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在灯红酒绿中咧开嘴大笑着,就像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

布鲁斯从中独自穿行而过,英俊的脸藏在阴影中,敏捷地自人群中穿过,进入了一条走廊。

他很快就见到了今晚的目标。企鹅人打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的门,点头示意他进来。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客套,布鲁斯将外套放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便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接过了企鹅人递给他的酒杯。但他并没有喝,只是放在了玻璃桌上。

他谨慎而隐晦地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并不大,不到二十平方米,靠墙摆放着深色的沙发,墙壁上是液晶电视,角落的花瓶里缤纷的鲜花盛放着。相比外面的吵闹,这里算得上是安静。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企鹅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指什么?”布鲁斯微笑着说道。

“关于蝙蝠侠。”企鹅人说道,“关于那些我本不应该知道的情报。”

“因为我有种预感,这不会是最令人惊讶的事情。”布鲁斯说道。

“你的预感是对的。你那天从我手里救下来的人——伊诺克·诺恩,关于他,你了解多少?”企鹅人没有否认布鲁斯的话,他低下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在掩盖紧张的情绪。

“是个很不错的有为青年。”布鲁斯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我听说你以前与他关系还不错,为什么会突然与他动手?那可是谋杀未遂。”

“这话可别乱说,我可没动过粗。”企鹅人微微一怔,最后露出了圆滑的笑容,“我本来只是想和他聊聊,就像这样——”他示意了一下桌面上放着的酒杯,“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个生意人,讲究的是以和为贵。但我们起了些冲突,几个不懂事的小子误伤了他,我也很遗憾。”

布鲁斯抬眼看了他一眼,面色冷漠。他知道企鹅人对他不信任,所以亲口认罪是不可能的。

“所以?”

“这就是为何我会找到你的原因。”企鹅人坐直了身体,神色严肃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都希望你能听到最后。”

布鲁斯很清楚他要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时空穿梭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遇见过这种情况了,毕竟这是个天堂地狱外星人都真实存在的世界。”企鹅人说道,“我来自五年之后,一段时间后,伊诺克·诺恩就会变成一个名叫黑昼的怪物,全世界都会因此而陷入困境。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信任你,因为在那噩梦一样的五年里,你救了很多人——包括我。我自认是欠了你人情的,哪怕是未来的你。”

布鲁斯心下颇感意外,他没有想到那个向来狡猾圆滑.唯利是图的企鹅人竟然会实话实说,而没有耍任何能为他自己牟利的小心机。

但他依然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眼神流露出怀疑来。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假。”企鹅人眼看蝙蝠侠似乎不太信他的话,连忙说道,“但我可以证明,我能预知未来,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时间,黑昼不会放过我的。”

布鲁斯说道:“伊诺克看起来不像个会毁灭世界的怪物。”

“我不信蝙蝠侠会以貌取人。”企鹅人说道。

布鲁斯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酒杯,酒杯中的球形冰块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融入色泽艳丽的酒水中。

他说道:“跟我说说他。”

企鹅人:“嗯?”

“说说伊诺克,你们曾经是朋友不是吗?”布鲁斯说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我需要更多情报。”

企鹅人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他似乎陷入了回忆里,眼里露出恍惚的神色,说道:“他原本是个好人,但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就帮派的一些冲突。他的母亲被法尔科内的人杀死了。至于他的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父亲早就死了,他继承了家产,也很有手段,间接或直接地帮过我几次。”

他感叹道:“虽然我知道他的意图是想扶持我以削弱法尔科内,但无论如何,帮了就是帮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

企鹅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人不坏,就是脾气有点……嗯,很难形容,大部分时候你都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如果你和他相处习惯了也就还行,他很少无缘无故伤人。而且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你明白吗?不会恐惧,不会愤怒,也不会特别激动,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他冷静过了头,不过他并不缺乏攻击性。最重要的是,他人不坏。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

“我听说是他杀了他自己的父亲。”布鲁斯说道,“而且他似乎杀了不少人。”

企鹅人愣了一下。

布鲁斯观察着他的表情,眯起了眼。片刻后企鹅人笑了出来:“没什么,只是听见你说黑昼杀了不少人的时候我觉得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让我思维混乱了——让我理理思路,你是说现在这个没有变成怪物的伊诺克·诺恩杀了不少人?”

布鲁斯说道:“不是吗?”

企鹅人摇了摇头。

“不。”他说道,语气坚定且平静,“抛开黑昼不谈——伊诺克不是个好人,韦恩先生。但他绝不是个杀人犯,他杀的都是要杀他的人——除非你认为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也算犯罪。”

第22章 身份

布鲁斯盯着企鹅人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出情绪上的破绽来。可他没有找到,企鹅人脸上圆滑而虚伪的笑容消失了,神色是难得的认真严肃。

“如果一定要说杀人的话……我倒是曾经听过一条传闻。”企鹅人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据说当初奥罗拉小姐——啊,抱歉,奥罗拉·特洛维卡,就是伊诺克的母亲,她在生孩子的时候,怀的是同卵双胞胎。”

布鲁斯微微一怔:“……双胞胎?”

“对。”企鹅人说道,“但生下来之后,有一个是死婴,另一个就是伊诺克。据说当时死婴是窒息而死的,而窒息的原因是伊诺克在子宫里用手捏住了他的脐带,活活憋死了他——这算是杀人吗?哈,杀的还是自己的同卵亲兄弟呢。”

布鲁斯抬起眼,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这个故事过于骇人听闻,一股莫名的寒气从他的脚底泛起,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布鲁斯冷声问道。

“只是传言而已。”企鹅人无所谓地说道,“多多少少带有夸张的成分,估计就是脐带打结或者缠住了伊诺克的手之类的。一个没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憋死自己同卵的兄弟呢?他哪来的力气?”

“传言是从何而来的?”布鲁斯说道。

企鹅人想了想:“伊诺克的出生地在那不勒斯,那边人曾经称他为‘死亡伴生’——但据说奥罗拉小姐不喜欢这个称呼,把带头叫的人给揍进了医院,伊诺克的父亲也放话说谁敢叫就割了谁舌头,后来就没有人敢叫了,但这称号却传了下来,这大概就是传闻的由来吧。”

——死亡伴生。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长出了口气,像是要把胸口郁结着的寒气一扫而空。

“他的腿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企鹅人说道:“……一次帮派斗争的意外,法尔科内那边的人干的,肇事者已经死了。”

他说得语焉不详,布鲁斯抬眼打量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但明显有所隐瞒。

“那关于他的父亲?”布鲁斯问道。

“哦,这个谣传由来已久了。”企鹅人说道,“不是他杀的,但他确实没有在他父亲被害的时候伸出援手。能救,但没必要救,所以没救。这没什么不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配活下去。你会给一个溺水的杀人狂魔递救生圈吗?……哦抱歉,是我问错人了,没准你确实会呢!”

“你为何这么肯定?”没有理会后半句的嘲讽,布鲁斯眯起了眼睛,“你在现场?”

企鹅人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来。

“……是你杀的。”布鲁斯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都是陈年旧事了,我现在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晰,也不太记得了。”企鹅人没有承认,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总之伊诺克并没有因为他父亲的死而悲伤难过,他甚至为此请我喝了一杯酒,那可真是好酒,难得一见的好酒,托斯卡纳大区的酒庄产出的葡萄酒,伊诺克真是够意思。那晚我喝得醉醺醺,他倒是千杯不醉,他向来都是这样,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能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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